山风灌进衣领时，陈玄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要掉下去了。
毕业旅行选了座未开发的野山，他仗着自己体能不错执意走野路，谁能想到看似结实的树藤在手里断得比薯片还脆？失重感裹挟着耳鸣涌上来，他最后看到的是崖壁上斑驳的青苔，像极了高中教室后墙那片霉斑。
再睁眼时，鼻尖萦绕着腐肉混着泥土的腥气。陈玄猛地翻身坐起，膝盖撞在硬邦邦的东西上——借着月光一看，竟是半截发白的腿骨。
"这是...乱葬岗？"他喉结滚动，后背蹭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四周荒草齐腰，几株歪脖子树挂着破布，乌鸦扑棱着翅膀从头顶掠过，啼叫像生锈的锯子。
"叮——"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时，陈玄差点又栽进白骨堆。他捂着发疼的太阳穴，看见半透明的蓝色界面浮现在眼前：
【天命模拟器（青铜级）】
当前等级：1/10（需完成10次有效模拟激活白银级）
可用消耗：无（首次模拟需「三钱黄金」启动）
功能说明：消耗指定资源可进行12时辰命运模拟，模拟死亡将损耗精神力（当前阶段：头痛/恶心）
"系统？"陈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作为网文资深读者，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穿越了。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陈玄借着微光摸到腰间的布包。里面是空的，只有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还有张被汗水浸皱的学生证。"原主应该是坠崖死了，我占了身体。"他蹲下来翻找，在脚边的碎石堆里摸到枚铜钱，绿锈斑斑的"大楚通宝"四个字让他眼皮一跳——和记忆里小说大纲的"大楚王朝"对上了。
"需要三钱黄金。"陈玄摩挲着铜钱，忽然听见脚步声。
荒草被踩得沙沙响，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树后转出来。老头裹着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手里提着个竹篮，看见陈玄时眼睛猛地睁大："小友可是坠崖的？老朽周伯，常在这山里采药，刚才听见动静就过来了。"
陈玄盯着他腰间晃荡的铜铃——和记忆里某个恐怖故事里的"引魂铃"长得太像。他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块刻着"无主"的墓碑："周伯？这乱葬岗半夜采药？"
"哎，小友有所不知。"周伯凑过来，脸上的皱纹挤成核桃，"这崖底的'鬼针草'专在子时生长，治外伤最是灵验。你瞧你这手——"他猛地抓住陈玄手腕，指甲缝里的黑泥蹭在皮肤上，"都划出血了，跟老朽回去，我给你敷药。"
陈玄的心跳快了一拍。他注意到周伯竹篮里除了草药，还躺着把生锈的铁镐。
"模拟。"他在心里默念。蓝色界面再次浮现，【是否消耗三钱黄金启动首次模拟？】后面跟着个"是"的选项。
陈玄咬了咬牙——反正现在身无分文，大不了搏一把。
眼前景象骤变。
他站在周伯的破木屋里，墙上挂着风干的蛇蜕，土灶里的火舔着药罐。"小友叫什么？"周伯递来一碗黑黢黢的药，"我给你取了个名字，叫阿牛，好养活。"
陈玄接过药碗，指尖刚碰到碗沿就烫得缩回手。模拟中的他似乎没这分警惕，仰头灌下药汁，立刻瘫软在草席上。"这药...怎么这么困..."
"当然困。"周伯蹲下来，从床底拖出条铁链，"你以为我真会救你？这乱葬岗的孤魂野鬼，不挖够十车矿石，哪能轮得到喝孟婆汤？"他咧开嘴，缺了门牙的黑洞里飘出腐臭，"明日开始跟我去矿洞，挖不够量——"他指了指墙上的皮鞭，"就尝尝这个。"
接下来的画面像快进的录像带。陈玄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挥着铁镐，指甲盖翻起来，后背上的鞭痕叠着鞭痕。第七天清晨，他扶着石壁想站起来，眼前突然发黑，额头重重撞在矿石上——
【模拟结束（死亡）】
【损耗精神力：当前阶段头痛（持续2时辰）】
【获得信息：周伯真实身份为矿场人伢子，以"救命"为由诱捕流民挖矿，药中含迷魂散】
陈玄猛地捂住头，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窜到后颈。他踉跄着扶住墓碑，耳边还回响着模拟中矿洞的滴水声。
"小友？"周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是哪里不舒服？随老朽回屋，我给你拿点......"
"拿迷魂散？"陈玄转身，眼里的清明让周伯浑身一僵。他抄起脚边的断碑，锋利的石片抵住周伯咽喉，"说，你的药罐和铁链藏在哪？"
"你...你怎么知道？"周伯的脸瞬间煞白，竹篮"哐当"掉在地上，铁镐滚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还知道，你昨天刚埋了个挖不动矿的小子。"陈玄压着石片，模拟里的记忆像刀刻般清晰——那个少年的尸体就埋在老槐树下，手腕上还戴着和自己现在一样的铜钱。
周伯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抓向陈玄眼睛。陈玄早有准备，侧身闪过，断碑狠狠砸在他膝盖上。"咔嚓"一声，周伯惨叫着栽倒，陈玄顺势踩住他手腕，从他怀里摸出个油布包。
打开油布，三枚金锞子滚出来，在月光下泛着暖光——正好三钱。还有本泛黄的绢书，封皮写着《基础吐纳诀》，边角沾着暗红的血。
"这是...修真法诀？"陈玄心跳如擂。他翻到第一页，上面用朱砂笔写着："练气期需引天地灵气入体，每日寅时三刻面向东方......"
周伯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你以为拿到法诀就能成仙？这是我从青冥宗外门弟子尸体上扒的，那小子...那小子说...说我这种凡人学不会......"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涣散。陈玄摸了摸他脖子——没气了。可能是断碑砸中了要害，也可能是他自己本就油尽灯枯。
陈玄把金锞子和法诀收进布包，转身时踢到个硬物。他弯腰捡起，是柄三寸长的残剑，剑身上布满裂痕，却在触碰到掌心时泛起微光。
"叮——"
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道清越的女声："检测到特殊物品「上古残剑」，模拟器能量吸收中...当前等级提升至1/10（+1）"
陈玄盯着残剑，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晨钟。他抬起头，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隐约能看见群山间飞檐斗拱的轮廓——那应该就是大纲里提到的青冥宗。
"看来，我的路才刚开始。"他握紧布包，残剑在掌心发烫。山风掀起衣角，吹得乱葬岗的荒草簌簌作响，仿佛在应和某种命运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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