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宗外门后山，晨露未晞。陈玄攥着竹扫帚的手微微发紧，目光扫过后山那片被雾气笼罩的断崖——三天前他替张胖子值夜巡山，借着火折子的光，在崖壁缝隙里瞥见半片锈铁。
"阿玄！"李二狗扛着两桶灵泉从山道跑上来，粗布外袍沾着泥点，"张执事又催着扫落叶了，你发什么呆呢？"
陈玄随手将扫帚往他怀里一塞："帮我顶半个时辰，我去茅房。"
李二狗挠着后脑勺笑："得嘞！你小子肚子又闹毛病？上次吃我烤的兔肉可没见......"
话音被陈玄快步走远的背影截断。他绕到断崖背面，指尖在苔藓覆盖的石壁上摸索，直到触到那道半指宽的裂缝——轻轻一推，石屑簌簌落下，露出个仅容一人的洞穴。
火折子亮起的瞬间，陈玄呼吸一滞。
洞壁嵌着的不是锈铁，是柄断剑。剑身裂成三截，却仍有幽蓝寒光从裂痕渗出，剑鞘上隐约能辨"太初"二字，字迹被岁月啃噬得只剩半撇。
"叮——检测到上古残剑。激活条件：血祭百人。当前宿主：练气一层，建议启动青铜级模拟验证可行性。"
玄心的机械音在识海响起时，陈玄的指节抵上断剑。剑身上突然窜出一道血线，在他掌心烙下暗红印记。
"模拟消耗：三钱黄金。是否开始？"
陈玄摸出怀里的金叶子——这是他从采药人那里得来的，原打算换二阶灵石。他闭了闭眼："开始。"
...
"头痛欲裂。"陈玄攥着草叶的手发抖。第一次模拟里，他杀了十个山民血祭，断剑刚泛起微光就爆发出吞噬之力，直接抽干了他的生机。
"第二次模拟。"他咬着牙又投入三钱黄金。这次选了山贼，结果更惨——断剑吸完血后竟引动了山贼的怨气，在他识海炸成一团黑雾。
第三次、第五次、第十次......陈玄额角渗着冷汗，每次模拟结束都要扶着洞壁缓半天。到第三十六次时，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甚至泛起重影。
"检测到宿主精神力损耗严重，是否终止模拟？"玄心的声音难得带了点波动。
陈玄抹了把脸上的汗，盯着洞壁上的断剑。剑身上的裂痕似乎比之前浅了些——或许不是完全没用？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血祭时，断剑吸的是活人的血，而那些人的死亡都带着怨气。如果换作野兽呢？野兽的血没有因果纠缠，或许能行。
"第37次模拟，消耗三钱黄金。"他深吸一口气，"用百只一阶妖兽的血。"
...
这次没有反噬。
陈玄看着模拟画面里，百只野兔的血淋在断剑上，锈迹像被热水烫过的雪，滋滋融化。剑鸣声响彻洞穴，三截剑身突然震颤着合为一体，虽然仍有裂痕，但寒光已能照亮整个洞壁。
"模拟成功。激活条件修正：百份鲜活血脉，不限种族。"玄心的声音里多了丝轻快，"是否执行现实操作？"
陈玄扯了扯嘴角。他早该想到，上古修士哪会真要无辜人命？血祭不过是取血脉中的生气罢了。
...
月上中天时，陈玄背着个鼓鼓的麻袋钻进洞穴。麻袋里装着他连夜在山林里猎的野兔、山鸡，每只都是活杀取血。
"叮——血脉浓度达标。"
断剑突然发出龙吟。陈玄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剑格处。暗红血液顺着裂痕游走，整柄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洞顶的石屑簌簌落下，连他的外门令牌都在发烫。
"灵气暴动！"
陈玄踉跄着后退，却见断剑悬浮在半空，四周的灵气像被抽干的湖水，疯狂往剑里涌。洞外的竹林沙沙作响，连后山的灵泉都掀起了半人高的浪头。
"何方小辈！"
炸雷般的声音震得陈玄耳膜生疼。他抬头，看见崖顶站着个青衫老者，白须垂至腰间，袖口翻涌着淡淡的紫霞——那是元婴期修士才有的灵气外溢！
断剑突然化作流光钻入陈玄识海，老者的目光正好扫过来。陈玄喉结动了动，正想开口，却见老者抬手一抓，他腰间的外门令牌便飞到了老者手里。
"陈玄？"老者眯起眼，"外门丙字房的杂役？"
陈玄硬着头皮躬身："回前辈，是。"
老者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三圈，最后落在他掌心的暗红印记上。陈玄感觉有股热流钻进识海，却在触到断剑的瞬间被弹了回来。
"有意思。"老者突然笑了，"明日卯时，来内门演武堂见我。"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色里。陈玄瘫坐在地，这才发现后背的外袍全被冷汗浸透。识海里传来断剑的轻鸣，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二狗举着火把冲进来，脸上沾着草屑："阿玄！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刚才后山灵气乱成这样，你......"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陈玄掌心的暗红印记正泛着幽蓝微光，连火把的光都被比了下去。
"这是......"李二狗吞了口唾沫。
陈玄摸了摸识海，那里有团温暖的光。他抬头看向洞外的夜空，繁星被灵气风暴搅得模糊，却有一颗格外明亮——像极了断剑上未消的寒光。
"二狗，"他轻声说，"我们的路，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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