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宗外门杂役院的破木门被踹得轰然作响时，陈玄正蹲在土灶前添柴。
"陈玄！血煞师叔的千里眼符追着你们到这儿了！"李二狗攥着染血的外门执事腰牌撞进来，额角还挂着被巡夜弟子追打时蹭的泥。他怀里紧抱着个青布包裹——里面是从玄阴别苑暗格里偷出的"百炉鼎名单"。
陈玄将最后一把枯枝塞进灶膛，火星噼啪炸开。他早用模拟器推演过七套脱身方案，此刻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残剑的剑鞘："别急，按第三套走。"
"第三套？"李二狗眼睛一亮，"就是引他们去后山那处塌了一半的洞穴？"
"对。"陈玄抓起墙角的破斗笠扣在头上，"记得你上次误闯血煞窟时，洞顶塌落的位置吗？残剑就在那堆碎石下面。"他声音低下来，"玄心说过，那剑对魔气敏感。"
木门"砰"地被劈成两半。
四个身影鱼贯而入，为首的灰袍老者正是血煞老魔。他左眼戴着黑布眼罩，右眼里跳动着幽绿鬼火，身后跟着三位外门执事长老——陈玄认得他们腰间的青铜令，都是血煞用"宗门安危"哄来的。
"好个胆大包天的外门杂役。"血煞抚着颔下稀疏的灰须，声音像生锈的刀刃，"私闯客卿别苑，盗我宗门机密，该当何罪？"
"血煞师叔明鉴！"李二狗突然往前跨一步，故意露出腰间歪歪扭扭的执事腰牌，"是我押着陈玄去别苑查夜，他...他突然发疯抢了东西就跑！"
三位执事面面相觑。血煞的鬼火眼微微眯起，显然看出这是拙劣的谎话——但他要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名正言顺的杀人借口。
"拿下。"他只说了两个字。
陈玄转身就跑，李二狗紧跟在后。他们穿过杂役院晾着的破衣绳，踢飞满地的碎陶片，故意在青石板上留下明显的脚印。血煞四人追得不急不缓，像猫戏老鼠——直到拐过第七道回廊，前方出现了那片被晨雾笼罩的后山。
"往洞里跑！"李二狗扯开嗓子喊，故意踩碎脚边的碎石。
洞穴口的藤蔓被撞得乱颤时，陈玄的掌心已经沁出薄汗。他能听见身后血煞的冷笑："小崽子，你当这破洞能藏住？"
洞内光线骤暗。陈玄摸黑退到最深处，后背贴上冰凉的岩壁——那里，半块青灰色的断剑正嵌在石缝里，剑身上的锈迹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交出名单。"血煞的声音从洞外飘进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陈玄突然笑了："血煞前辈，你猜我为什么选这儿？"
话音未落，血煞的身影已闪入洞中。他抬手祭出一面黑幡，幡面绣着九只狰狞兽头，每只兽口都叼着半截魂魄——正是"九婴噬魂幡"。
"吸！"
九道黑雾从幡中窜出，直取陈玄眉心。李二狗大喝一声扑过来，却被血煞袖中飞出的"三阴腐骨粉"掀翻在地。陈玄站在原地没动，他能清晰听见玄心的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宿主注意！检测到魔修法宝，残剑触发'清浊相克'特性——需要10点功德值维持状态。"
"用。"陈玄咬着牙。
下一刻，残剑突然发出震耳清鸣。锈迹如冰雪消融，万丈青光从剑身上迸发，洞壁上的青苔被照得纤毫毕现。九婴噬魂幡上的鬼灵发出尖啸，瞬间灰飞烟灭，黑幡"嗤啦"一声裂成碎片。
血煞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踉跄后退两步，眼罩下的伤口渗出黑血——那是被残剑剑气反噬的痕迹。
"这剑...这剑是万法时代的诛魔剑！"他声音发颤，终于露出慌色，"不可能！天道之乱后，所有诛魔器都该随天道崩解了..."
陈玄抓住机会，咬破指尖在残剑上画了道血引。剑鸣更急，竟从石缝中挣脱出来，化作一道流光直刺血煞丹田。
"不！"血煞试图掐诀抵抗，却见那剑穿透他的护体魔气，像切豆腐般没入血肉。他的修为开始疯狂溃散，脸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你...你怎么会有..."
"因为你不该动我兄弟。"陈玄弯腰捡起地上的百炉鼎名单，名单最上面，李二狗的名字被血煞用朱砂圈了三次。
李二狗捂着胸口爬过来，柴刀指着血煞："阿玄，这老东西杀了多少外门弟子？"
"十七个。"陈玄翻开名单，最后一页沾着暗褐色血渍，"从三个月前开始，每月初一取一个纯阳体质的弟子。"
血煞突然发出咯咯怪笑，他的身体开始透明，显然是要强行散功逃遁。但残剑嗡鸣一声，从他丹田处钻出半截剑身，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金色锁链——那是功德之力凝成的因果线。
"诛魔剑认主了..."血煞的声音越来越弱，"你...你会知道...天道之乱的真相..."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彻底消散，只余下一枚黑黢黢的储物戒落在地上。陈玄捡起戒指时，残剑突然震颤起来，剑身上浮现出一行古字："清浊不两立，因果自分明。"
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执法堂的人！"李二狗扒着洞口往外看，"他们举着火把，还带着刑堂的锁仙链！"
陈玄将名单塞进李二狗怀里："去交给执法长老，就说血煞老魔意图灭口，被残剑反噬而亡。"他摸着残剑冰凉的剑身，玄心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几分温度："宿主，残剑检测到您的功德值剩余37点，建议尽快补充——另外，血煞储物戒里有半块幽冥令牌，和李二狗上次捡到的那半块能合上。"
洞外火光渐近。陈玄望着残剑上流转的青光，突然想起血煞临死前的话。天道之乱的真相，诛魔剑的来历，还有那两块合起来的幽冥令牌...他摸了摸腰间的模拟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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