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殿的青铜灯树燃得正旺，十二盏琉璃灯将殿内照得透亮。陈玄站在汉白玉台阶下，指节捏着泛黄的「百炉鼎名单」，名单边缘还沾着血煞老魔的黑血——那是残剑贯穿其丹田时迸溅的。
李二狗站在他身侧，外门弟子服前襟还沾着草屑，显然是被巡山队从后山直接押来的。少年脖颈上的血渍早结成暗痂，此刻却梗着脖子瞪向高台上的血煞："老匹夫！你说抽我们元阳是为宗门抗幽冥，老子后颈的三阴腐骨粉是怎么回事？"
血煞老魔瘫坐在铺着虎皮的椅子上，玄色道袍浸透冷汗。他左手捂着丹田，那里还插着半截残剑，青芒若隐若现，每动一下都像有万蚁啃噬。听见李二狗的话，他突然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笑出了声："小娃娃懂什么？那是老夫为测试你们道心......"
"测试道心需要用幽冥界的三阴腐骨粉？"陈玄上前半步，将随身携带的青瓷瓶放在案几上。瓶塞刚拔开，殿内便漫开一股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几个年轻弟子立刻捂住口鼻。"这是李师弟衣摆血渍里提炼的，玄心——"他顿了顿，假装不经意瞥向袖中，"系统提示过，此药需用幽冥鬼城的尸油淬练。"
首座长老清玄子的白眉抖了抖。这位化神期的老者手持拂尘，目光扫过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最后停在李二狗的"李铁柱"三个字上——少年入宗时为避讳，改了学名。
"血煞，你掌管外门弟子十载，"清玄子的声音像敲在冰上，"青冥宗虽与幽冥界敌对，却从未以本门弟子为炉鼎。"
血煞突然撑着案几站起，残剑在他体内搅动，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清玄师兄！您忘了百年前幽冥鬼主屠我青冥分舵？如今幽冥界卷土重来，我不过是......"
"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由头！"李二狗猛拍桌子，震得茶盏跳起来，"上个月三师兄说要去镇魔渊历练，结果被你骗去玄阴别苑！他现在人呢？"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陈玄注意到几位执事长老的脸色变了——三师兄是内门大比第三，上个月确实说过要闭关，可谁也没见过他出关。
血煞的嘴唇哆嗦着，突然指向陈玄："是他！这小子偷闯我住所，还祭出妖剑伤我！"
"妖剑？"清玄子终于抬了抬手，案几上的"照妖镜"嗡鸣一声，镜面上浮起层层金纹。"青冥宗立派千年，照妖镜从不照错。"
陈玄能感觉到残剑在袖中轻颤。当镜光扫过血煞后颈时，老魔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踉跄着去捂后颈。可那团黑气已经透过他的指缝钻了出来，在镜前凝成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纹——正是幽冥界强者特有的标记。
"鬼面纹......"清玄子的拂尘"啪"地砸在案几上，"好个血煞！原来你早就是幽冥界的细作！"
血煞突然疯了似的冲向陈玄，可才迈出两步便被清玄子一道气劲掀翻在地。他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突然笑出了眼泪："你们以为天道崩溃后，这界还能撑多久？幽冥界有轮回之法，有......"
"住口！"清玄子挥袖封了他的哑穴，转头看向陈玄，"陈玄，你持名单、呈药粉、破阴谋，功不可没。"他又瞥向李二狗，"你虽鲁莽，却有赤子之心。"
"首座！"陈玄突然抱拳，"血煞私藏的玄阴别苑，或许还有其他罪证。"
清玄子点头："你既破此案，便接任外门执事，那别苑就赏你居住。"他又看向殿外，"来人，废去血煞修为，投入锁妖塔！"
几个执法弟子上前时，血煞突然剧烈挣扎，残剑从他丹田"铮"地飞出，竟自行飞回陈玄袖中。老魔的惨叫声响彻大殿，直到被拖出殿门仍在喊："那剑......是万法时代的......"
审判结束时，天色已近黄昏。陈玄站在玄阴别苑门口，朱漆大门上还留着血煞弟子被残剑劈开的裂痕。李二狗扒着门缝往里瞧："听说这院子有迷香阵？"
"现在是我的院子了。"陈玄摸出从血煞书房找到的半本经书，封皮上的"幽冥渡魂经"五个字泛着幽蓝，扉页还有一行小字："鬼主亲传，违者魂散。"
"这老匹夫竟和鬼主有联系？"李二狗凑过来看，突然打了个寒颤，"那鬼主不是幽冥界的大魔头吗？"
陈玄没说话。他能感觉到残剑在袖中发烫，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幽冥功法，是否消耗10点功德值解析？"
他望着别苑深处的青砖影壁，那里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在晚风里摇摇晃晃，像极了幽冥界的鬼手。
"先收拾书房。"陈玄将经书收进怀中，"或许能找到血煞和鬼主的联络方式......"
李二狗挠了挠头，跟着他跨进门槛。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石板上叠成一片，像两把未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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