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顺着老宅歪斜的瓦檐漏下来,在苏青鸾眉心的血咒上凝出刺目的光斑。
陈无咎刚要冲过去,就见那抹猩红突然炸开——她半边身体像浸了水的画纸,皮肤、衣物、连发间的银簪都在透明化,露出后面斑驳的砖墙纹路。
"无咎......"苏青鸾踉跄着扶住桌角,指尖深深掐进木头里,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她另一只手颤抖着从怀里摸出半块玉珏,断裂处参差不齐,"二十年前河神祭坛......献祭的不止是我......"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起得突然。
陆九渊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那柄缠着血丝的铜钱剑正对着她后心。
陈无咎瞳孔骤缩——他早该注意到这老东西袖中鼓起的剑鞘!
可不等他喊出声,剑尖已没入苏青鸾后背。
异变却在此时发生。
剑身上的血丝刚触到苏青鸾的衣物,就像被火燎了般"嗤"地焦黑卷曲,散发出刺鼻的腐肉味。
陆九渊瞪圆眼睛,手腕被震得发麻,铜钱剑"当啷"掉在地上。
"青鸾!"陈无咎咬破舌尖,腥甜涌上喉头。
他的青铜算盘在掌心发烫,珠串自动跳动如急雨,阴司系统的警告声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天女命格崩溃,需消耗三十五年阴德值启动'镇河·锁蛟诀'!"他想也不想咬破指尖,在算盘上画下血符——那些阴德是他替人渡魂三年攒下的,可此刻若不换,苏青鸾连魂魄都要散在这破宅里。
青芒从算盘迸发,如水纹般漫过地面。
苏青鸾原本透明的脚踝突然凝实,她反手甩出腰间的水鞭,那是用千年冰蚕的丝混着河底阴沙织就的,此刻泛着幽蓝的光。
水鞭"啪"地抽在墙上,将那团龙首蛇身的凶兽虚影钉进砖缝,墙上的锁链被抽得剧烈震颤,发出类似野兽低吼的嗡鸣。
"用我的命格当祭品,你敢不敢再赌一次?"苏青鸾的声音里带着冰碴子。
她后背的伤口正在渗出黑血,可眼底的红却褪了些,"当年河神要的是双生祭品,你以为只困住我就够了?"
陈无咎的目光扫过凶兽脖颈的锁链——那些暗金色符文他再熟悉不过,是阴司专门镇压大凶之物的"锁魂篆"。
而苏青鸾手中的玉珏断裂处,竟与锁链上的刻痕严丝合缝,像两片被掰开的核桃。"你们被献祭时是双生祭品!"他脱口而出,"那玉珏是当年分开你们的信物!"
话音刚落,整面墙突然剧烈震动。
无支祁的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锁链"咔嚓"断裂的脆响里,苏青鸾颈间的命锁突然崩断。
陈无咎眼睁睁看着那根红绳化作飞灰,而苏青鸾整个人被一团发黑的河水包裹——那水带着腐叶和淤泥的腥气,顺着她的领口灌进去,在她瞳孔里漫出妖异的金芒。
"原来我早就该死在河底......"她的声音变得空荡,像是从极深的水下传来,"当年祭司说天女命格能镇河,可他们不知道,我和这畜生......"
陈无咎的算盘突然"嗡"地弹起,精准落进苏青鸾掌心。
阴司系统的提示音像晨钟般清晰:"检测到天女魂魄濒危,触发特殊交易:苏青鸾魂魄暂借陈无咎,时效一炷香。"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识海里多了团温热的光,像揣了颗将熄的星子——是苏青鸾的魂魄。
陆九渊的喘息声突然从角落传来。
这老东西不知何时爬到了坍塌的供桌后,布满皱纹的手正哆哆嗦嗦伸向苏青鸾半透明的魂魄。
陈无咎刚要阻止,就见那手刚触到魂魄边缘,陆九渊整个人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发出"滋滋"的声响,最后"噗"地化作一滩黑血,连骨头都没剩下。
"反噬......"苏青鸾的声音从陈无咎识海传来,带着几分疲惫的冷笑,"天女命格岂是他能染指的。"
老宅地基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
陈无咎踉跄着扶住墙,就见脚下的青砖一块接一块塌陷,露出下面被河水淹没的祭坛。
月光穿透水面,照在石柱上的图腾上——那是条龙首蛇身的凶兽,而凶兽的眉心,竟刻着个与陈无咎颈后胎记一模一样的阴阳鱼。
"无咎......"苏青鸾的魂魄在他识海里轻轻一颤,"你的胎记......"
陈无咎伸手摸向颈后,指尖触到那片熟悉的温热。
他忽然感觉掌心发烫,摊开手,竟见掌纹里浮起个模糊的倒影——是苏青鸾的眉眼,正隔着层薄雾似的水纹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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