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染青云第一步

污浊的地牢空气,在赵五彻底消失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彻底抽空、净化,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吞噬殆尽后的虚无气息。

夜煞站在冰冷的污水中,脚下是玄铁锁链的残渣粉末。残破的囚服下,是流淌着暗金魔纹、蕴含爆炸性力量的崭新躯体。混沌魔心在胸腔内沉稳而有力地搏动,每一次收缩舒张,都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稀薄却无处不在的灵气,将其转化为精纯狂暴的混沌魔元,冲刷、滋养着每一寸筋骨血肉。

赵五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咀嚼过的残渣,在魔心冰冷的解析下流淌而过:地牢的构造、守卫的轮换、赵家府邸的布局、仆役的居所、护卫的分布、核心成员的位置…以及那个此刻正位于府邸深处、华美庭院“揽月轩”中,左拥右抱、饮酒作乐的赵元吉少爷!

“呵…好兴致。” 夜煞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深渊般的魔瞳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沉淀了万载寒冰的杀意。

他不需要钥匙,不需要潜行。

复仇,当以最直接、最酷烈的方式开始!

一步踏出。

轰隆!

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如同朽木般轰然炸裂,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整个地牢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墙壁上的油灯瞬间熄灭,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然而,这黑暗对夜煞而言,如同白昼。混沌魔心的感知蔓延开去,穿透厚重的石壁,清晰地勾勒出地牢的结构——向上,是通往地面的厚重铁门。

夜煞甚至懒得去寻找通道。他微微屈膝,混沌魔元在腿部经脉中奔涌咆哮,下一刻,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又似撕裂黑暗的魔神之矛,朝着头顶那数丈厚的岩石和钢铁混合的牢顶,狠狠撞去!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撕裂了深夜的宁静!整个青云城的地面仿佛都随之震动了一下!赵家府邸深处,靠近地牢入口的花园假山瞬间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烟尘混合着碎石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又在半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回、吞噬!

一道身影,包裹在淡淡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混沌黑芒之中,如同从九幽地狱破土而出的魔神,稳稳地落在了被他自己撞出的巨坑边缘。

夜煞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第一次完整地暴露在赵家的土地上。残破的囚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裸露的皮肤下暗金魔纹流淌,双眸冰冷如万载玄冰,扫视着这片即将被鲜血浸染的府邸。

“什么人?!”

“地牢!地牢炸了!”

“敌袭!!!”

巨大的动静瞬间撕碎了赵家夜晚的宁静。距离最近的几队巡逻护卫最先反应过来,呼喝声、尖锐的哨声此起彼伏。火把的光亮迅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脚步声杂乱而急促。

眨眼间,数十名手持钢刀利剑、气息剽悍的赵家护卫,已将夜煞所在的巨坑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中年汉子,眼神锐利如鹰,正是赵家护卫副统领,赵奎,一位淬体境八重的好手。他看着夜煞身上那标志性的破烂囚衣,瞳孔猛地一缩。

“是你?!那个离炎的余孽?!” 赵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他认得这张脸,虽然此刻的气质已截然不同,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但那轮廓…分明就是被少爷亲自废掉、丢进地牢等死的离炎小皇子!可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破开玄铁锁链,撞碎地牢?!

“拿下他!死活不论!” 赵奎压下心中的惊悸,厉声下令。无论发生了什么,一个囚犯胆敢破牢而出,就是死罪!他率先抽出腰间精钢长刀,刀身灌注内劲,泛起一层微弱的白光,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劈夜煞脖颈!其余护卫也纷纷怒吼着,刀剑齐出,从四面八方围攻而上!一时间,刀光剑影交织成网,杀气腾腾!

面对这足以绞杀寻常淬体境巅峰武者的围攻,夜煞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

嗡——!

心念微转,混沌魔心微微一震!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场,骤然以夜煞为中心,如同实质的黑色水波般轰然扩散开去!

**噗!噗!噗!噗!噗!**

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黄油!

冲在最前面的赵奎,他那灌注了内劲、足以斩断精铁的长刀,在接触到那黑色力场的瞬间,无声无息地寸寸断裂、消融!紧接着是他的手臂、肩膀、胸膛…整个人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就在不到十分之一个刹那,被彻底分解、湮灭!化作一片朦胧的血色雾气!

紧随其后的数十名护卫,无论修为高低,无论刀剑是否锋利,他们的命运没有任何区别!刀剑断裂、铠甲消融、血肉之躯如同被亿万把无形的空间之刃瞬间切割!没有金铁交鸣,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只有一片片骤然爆开的、瞬间又被吞噬殆尽的猩红雾气!

数十个活生生的人,连同他们的兵器、护甲,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内,彻底消失!原地只剩下几十个浅浅的、被巨力踏出的脚印凹痕,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和…那令人灵魂颤栗的虚无感!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这片区域!

后面赶来的护卫,举着火把,看到了这如同鬼神般的一幕。他们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瞳孔放大,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兵器的手抖得如同筛糠!有些人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裤裆瞬间湿透!

“魔…魔鬼!!”

“跑…跑啊!!”

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划破夜空,幸存的护卫彻底崩溃,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夜煞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穿透混乱的人群,越过亭台楼阁,精准地锁定了赵家府邸深处,那座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丝竹管弦和女子娇笑声的庭院——揽月轩。

赵元吉。

夜煞动了。

没有奔跑,没有跳跃。他如同在自家庭院中散步,一步踏出。

脚下的青石板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被吞噬。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已出现在数十丈外!再一步,又是数十丈!速度快到超越了凡人肉眼捕捉的极限,在那些奔逃的护卫眼中,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黑色闪电在亭台楼阁间闪烁、穿梭,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一个区域的彻底“净化”。

他所过之处,没有任何活口留下。

无论是仓皇奔逃的仆役丫鬟,还是试图躲在假山后、房梁上的护卫,甚至是圈养在兽栏中、被惊动而咆哮的凶兽…只要出现在他前进路径方圆十丈之内,都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瞬间爆开的血雾,随即被吞噬殆尽,留下一片片令人心悸的空白!

**吞噬!解析!强化!**

混沌魔心如同永不满足的饕餮,疯狂地吞噬着一切生命精元、驳杂能量。夜煞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深邃、恐怖。体内的混沌魔元奔腾咆哮,每一次运转都更加凝练、更加狂暴!那些被吞噬的、属于赵家护卫修炼的粗糙功法碎片,在魔心的解析下瞬间被优化、融合,化作魔元运转的本能。

赵家府邸,这座在青云城盘踞数十年、象征着权势与地位的庞大府邸,此刻正被一股冰冷、高效、绝对无情的毁灭力量,从外围向内,如同被点燃的纸张般,迅速“抹除”!

血腥味,浓郁得如同实质,在夜风中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赵府。死亡的阴影,无声而迅猛地向内蔓延。

揽月轩内。

熏香袅袅,暖玉铺地。赵元吉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左右各拥着一名衣衫半解、容貌姣好的歌姬。他面容英俊,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的倨傲与阴鸷,正微眯着眼,享受着美人纤纤玉指递到唇边的美酒。下方,几名乐师正卖力地演奏着靡靡之音。

“少爷,您今日心情真好。” 左侧的歌姬娇声软语,将剥好的葡萄喂入赵元吉口中。

“呵呵,自然。” 赵元吉惬意地咽下葡萄,手指轻佻地勾起歌姬的下巴,“一想到地牢里那个废物,像烂泥一样被钉在墙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少爷这心里,就痛快得很!离炎皇族?呸!现在不过是本少爷脚下的一条狗!”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快意。背叛夜煞,将他踩入泥泞,是他在赵家立足、获得家主赏识的关键一步!每次想起夜煞那绝望的眼神,都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伴随着地面的轻微震动,从府邸外围方向传来!紧接着,隐约的呼喝声、惨叫声、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无数生命瞬间消失的死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

“怎么回事?!” 赵元吉猛地坐直身体,脸上的惬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疑和恼怒。丝竹之声戛然而止,歌姬们也吓得花容失色。

一名管事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鬼,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少…少爷!不…不好了!地牢…地牢炸了!那个…那个离炎的夜煞…他…他出来了!!”

“什么?!” 赵元吉霍然起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不可能!他被废了修为,穿了玄铁骨,锁在九幽寒铁链上!他怎么可能出来?!”

“真…真的!他…他不是人!是魔鬼!” 管事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赵奎副统领…还有几十个兄弟…一个照面…全…全没了!连渣都没剩下!他…他正朝这边来了!挡不住!根本挡不住啊少爷!”

管事的话音刚落。

**砰!轰隆!**

揽月轩那扇雕刻精美、厚重结实的紫檀木门,连同两旁的墙壁,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爆裂、粉碎!木屑、砖石混合着烟尘,如同风暴般向内席卷!

烟尘弥漫中,一道身影,踏着满地的狼藉,如同从地狱血海中走出的魔神,缓缓步入这奢华的庭院。

残破的囚衣在气浪中飘动,冰冷的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孤绝的轮廓。那双深渊般的魔瞳,穿透弥漫的烟尘,如同两柄淬了万载寒冰的利刃,精准地钉在了软榻前、脸色煞白的赵元吉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丝竹之声早已断绝,歌姬们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乐师们抱头缩在角落,抖如筛糠。管事直接瘫倒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只有夜煞的脚步,踩在碎裂的砖石和木屑上,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咔嚓”声,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赵元吉的心头。

“赵…元…吉…”

冰冷沙哑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滔天的杀念,在死寂的揽月轩内响起。

“三百年血债…今夜,从你开始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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