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范围的风雨突然席卷了嘉贡城，雨水像无数透明触手鞭挞着城市，广播电台取消了原本的娱乐节目，开始全频段广播着天气报警信息，提示渔民返港，居民紧闭房门不出。
边和市场顾问团驻地内，莫尔中校的军靴碾过走廊积水，靴跟铁片与大理石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檐下避雨的渡鸦。
他撞开了贝恩上尉紧锁的房门，但上尉并没有发出任何抗议声，风吹开了房间的窗户，米黄的灯光随着风而摇摇晃晃，照亮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上尉。
腐坏的鱼腥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蜷缩在墙角的男人皮肤正渗出细密鳞片，指甲缝里嵌着不知名的黑色藻类。
莫尔中校发现眼前的男人比之前更加憔悴，现在已经瘦到了一个危险的体重了。
“下次，乔安娜如果再抱怨瘦不下来，我就把这个办法交给她。”莫尔中校脑海中响起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中校晃了晃脑袋，将关于自己老婆减肥的念头甩出脑海后，大踏步走向上尉，把他像拎鸡仔一样从地上抓起来。
“可怜的贝恩，他之前才跟我一样重。”中校想道。看来未经处理的人员直接面对“低语”真的很危险，这个顾问团的人基本都是好手，但是没想到一遇到旧日力量也是如此。
“中校，我快死了。”贝恩上尉认出了眼前人，艰难的吐出一句话语。
“我知道，看到你的样子，我已经猜出了结局，愿上帝饶恕你的罪孽，但是在你死前，你最好给我回想一下，你他妈还把那本相册给谁看过，不然不论你去天堂还是地狱，老子都要把你抓回来问清楚。”莫尔中校对着快咽气的贝恩上尉怒吼道。
“没有了没有了，去问龙夫人去问龙夫人。”
随着上尉的低吼，他被中校丢回了角落。
中校转身离开上尉的房间。门外，一位身穿星洲少校军服的男人正等着他。
“上尉没有其他的言语吗？”那位少校急忙问道。
“没有，抱歉，栋少校。”莫尔对眼前的星洲军官说。
“那么当下，密教那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了，怎么会掀起如此的风雨。”
“起码应该与相册无关，相关联的人应该都在你们的监视之下，警署也出动特机调调查龙夫人，这次应该不是。那么你们不妨出动看看。”莫尔中校抱胸看着他，眼前的高大白人还是让栋少校产生一丝恐惧。
“明白了，我会喊我的团队过去的，就不打扰中校休息了。”栋少校知道今晚大概是没办法从顾问团这边获得更多支援了，于是只能转身离去。
“请记得提交密教那边的发现，这是为了两国的友谊。”
栋少校不发一语，逃进了雨天之中，虽然莫尔中校毫无疑问是凡人，不像自己是曾面对过“吾王”的“黄侍”，但是对方那种带着上位者的高傲常常让自己适应不过来，那是两个国家的巨大差距和星洲百年屈辱史决定的。
就在嘉贡城某些力量因为这股突然起来的大雨而暗流涌动的时候。一辆疾驰的轿车正劈开雨幕向着中心城区的独立大道开去。
姜原正昏昏沉沉的驾驶着这台车，失血过多的正导致他意识模糊，他感觉有冰冷的数据流在脑沟里流转，视网膜上的血红警告像坏掉的霓虹灯般频闪，但是依靠觉醒的系统，他还保持着一丝清醒，他正开车前往平老板的住所，现在嘉贡城内能帮上自己的，并帮自己善后的只有平老板，或者说隐蔽行动处。
当车轮碾过水洼时，他惊恐发现倒影中的自己竟长着鱼鳃，这幻觉在雨刮器摆动间忽隐忽现，直到书店的暖黄色灯光如利剑刺破雨幕，才惊觉方向盘的皮革已被自己抓出深痕。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隐蔽纪律，直接把车停在了平老板的书店前，书店也被车辆的急停的声响所惊醒。
他眼中所有的一切现在都像被墨水泼中，丧失了原有的颜色和轮廓，他的车也逐渐像是变融入黑墨，特别是现在静止下来之后。
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了“警告，侵蚀超过50%”的红色也在慢慢变黑。
姜原挣扎着从车中爬出来，走向书店，书店的灯光对姜原来说就是唯一的光明信标。
平老板穿着短裤拿着手电筒打开了门，外面的墨雨一下子泼洒在他身上，但是那些墨并没有改变平老板的轮廓。
“救我！”姜原向平老板伸出了手。
平老板连忙上前接住了姜原。
姜原靠在平老板身上的时候终于卸下防备，昏睡过去。
姜原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光的海底。耳畔传来千万条鱼群游动的黏腻声响，那些声音逐渐汇成断续的呓语：“归巢······归巢······”他看到发光的珊瑚丛中浮现半人半鱼的轮廓，鳞片脱落的伤口渗出漆黑的藻类。
正当那个阴影要缠住他时，一缕带着焦糖气息的温暖突然刺破深渊。
鼻腔率先苏醒，咖啡香像救生索般将他从深海拽起。姜原猛地睁开眼睛，陌生的木质天花板在晨光中泛着蜂蜜色，身上的棉被散发着很舒服的味道。
姜原从床上起来，右手腕传来细微刺痛感，那里不知何时缠绕着绷带，身上昨晚的伤口已经被厚厚的绷带所覆盖。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昨晚的声音，他知道那绝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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