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陈余后颈的瞬间，他后槽牙咬得发疼。
“头儿！西北方向三公里外有动静！”小白从瞭望台顺着绳子滑下来，棉袄帽子上结着冰碴，“我用望远镜瞅见了，至少二十个人，扛着热能枪和铁镐，领头的那个——”他猛咽口唾沫，“肩膀上别着灰石庇护所的银狼徽章。”
陈余的手指在腰间的匕首柄上摩挲两下。
三天前灰石庇护所的人来“借”防冻剂，他没给；两天前对方的拾荒小队在废品站东边的废车场转悠，被王铁柱用弹弓打跑了；昨天半夜他在负一楼超市捡到的黑塔徽章还揣在怀里，现在看来，灰石和黑塔怕是早勾连在一起了。
“拉警报。”他声音平稳得像冻硬的钢板，“铁柱带战斗队上弩塔，张姐带老弱病残进地下掩体——记得把最后半袋盐巴和疫苗箱锁进铁柜。小满，你检查完药品就去医疗点，别跟这些疯狗硬拼。”
林小满正把最后一箱抗生素往推车上搬，听见这话抬头。
十六岁的小姑娘睫毛上挂着霜，眼睛却亮得像淬过冰的刀：“我能给伤员止血，能缝伤口，能——”
“能活着比什么都强。”陈余打断她，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腰间的铜钥匙——那是系统升级到2级时奖励的“废品站核心权限”，“去地下掩体，等打完仗我要看见你给我递热水。”
林小满张了张嘴，最终把到嘴边的“我不怕”咽回去。
她扯下脖子上的红围巾，“啪”地系在陈余脖子上：“这是我妈临终前织的，你要是敢丢了——”
“跑！”陈余推她后背。
小姑娘踉跄两步，回头时他已经转身跑向弩塔，红围巾在雪风里飘得像团火。
王铁柱的大嗓门从围墙传来：“都给老子把弩弦绷紧了！灰石的兔崽子烧咱们的墙，咱们就烧他们的人！”这位身高一米九的拾荒者正往弩塔里搬箭匣，肌肉把磨破的皮夹克撑得鼓鼓的，后背上还插着根自制长矛——那是用报废的汽车传动轴磨的，尖儿上还沾着上周猎杀冰鳞熊时的血。
陈余爬上弩塔时，第一声枪响已经炸开。
“滋滋——”
热能枪的蓝光在木墙上舔出焦黑的窟窿，赵七站在二十米外的雪堆后，皮手套捏着枪柄，嘴角挂着笑。
他穿得比手下都体面，貂皮领子翻得老高，露出锁骨处狰狞的刀疤——那是五年前在黑市跟人火拼留下的，陈余记得清楚，因为当时他蹲在巷子里摆地摊，亲眼看见赵七用刀挑断了对方的手筋。
“陈老板！”赵七扯着嗓子喊，“识相的把防冻剂交出来，再把那个会治病的小丫头送过来——老子们灰石不杀老弱！”
“铁柱，数到三。”陈余趴在弩塔的木板后，指尖搭在弩机上，“一，二——三！”
十二张弩同时破空。
赵七身边的两个手下惨叫着栽倒，一个中了大腿，一个箭簇扎进肩膀。
剩下的人慌忙找掩护，热能枪的蓝光歪歪扭扭地在雪地上扫出融化的水洼。
“阿狗！”陈余吼了一嗓子。
蹲在围墙角落的阿狗立刻抄起火把，扔进预先埋在墙根的火油桶。
“轰”地一声，橙红色的火舌裹着黑烟腾起，把灰石的人笼罩在一片呛人的气味里。
陈余眯起眼，看见几个影子在烟雾里跌跌撞撞，其中一个手里的热能枪“当啷”掉在雪地上。
“好小子！”王铁柱拍了下陈余后背，震得弩塔都晃了晃，“这招火攻比去年对付变异狼群还利索！”
陈余没接话。
他盯着烟雾中若隐若现的赵七——那家伙的身影比刚才更靠前了，脚底下踩着的雪被踩得实实的，显然是在找围墙的薄弱点。
果然，下一秒烟雾散开时，赵七带着五个人冲向了南侧——那里的木墙是用报废的货车门临时钉的，缝隙比别处大。
“系统提示：检测到「废品再利用」天赋触发条件。
当前废金属板可强化为临时盾牌，防御强度+30%。”
陈余耳后一热。
他摸出怀里的铜钥匙，在掌心蹭了蹭——这是系统2级奖励的“核心权限”，能激活废品站范围内的所有可回收金属。
南侧围墙下堆着的废冰箱门、汽车外壳、生锈的暖气片突然“嗡嗡”震颤，金属表面的积雪簌簌掉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重新拼接成厚实的盾墙。
“操！”赵七的枪响了。
子弹打在盾墙上，溅起一串火星。
他的脸扭曲成狰狞的面具，“给老子冲！烧了这破墙——”
“头儿！”小白从通讯塔上滑下来，手里举着根剪断的电线，“他们的对讲机被我黑了！现在这帮孙子只能喊着指挥！”
灰石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有人往东边跑，有人往西边冲，还有个倒霉蛋举着热能枪对准自己人，差点把同伴的帽子烧着了。
陈余趁机从弩塔里钻出来，抄起王铁柱的长矛扔了出去——那根用汽车传动轴做的长矛带着风声，“噗”地扎进离围墙最近的武装分子大腿。
“撤！”赵七吼了一声，转身就跑。
他的皮靴在雪地上踩出深沟，可刚跑出十米，一道黑影从围墙上跃下——是王铁柱。
这位壮实的拾荒者像头熊似的扑过去，两人在雪地里滚作一团，拳头像砸夯似的往对方脸上招呼。
陈余摸出腰间的弩，搭箭、瞄准、扣弦。
弩箭破空的声音比风声还轻，精准地扎进赵七的左腿。
男人疼得嚎叫，王铁柱趁机骑在他身上，用从对方腰上摸来的绳子把他捆了个结实。
“你不是第一个想吞掉我的人。”陈余蹲在赵七面前，扯下他脸上的护目镜。
对方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艹——”赵七刚骂出口，王铁柱就把雪团塞进他嘴里。
陈余摆摆手，示意手下把人拖走。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后背的棉袄已经被冷汗浸透，贴着皮肤凉得刺骨。
黎明的天光漫过雪原时，战斗结束了。
废品站的围墙外躺着七具尸体，三具重伤的被捆成粽子扔在角落。
阿狗正带着几个拾荒者搬战利品：五把热能枪、两箱子弹、半袋压缩饼干，还有赵七怀里揣着的——陈余眼睛一眯，是半块黑塔组织的徽章，跟他在超市捡到的那枚能严丝合缝拼起来。
“头儿！”王铁柱扛着战利品过来，脸上的血还没擦，“咱们赢了！灰石那孙子以后见着咱们得绕着走！”
陈余没说话。
他站在新建的瞭望塔上，望着东边的地平线——那里有片被雪覆盖的废墟，传说中藏着黑市入口的废旧地铁站。
林小满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递来杯热水：“伤口处理好了，铁柱的手骨裂了，得固定半个月。”
“谢谢。”陈余接过杯子，指尖被热度烫得发疼。
他望着远处的雪原，声音轻得像叹息：“咱们不能再窝在这儿了。”
“去哪儿？”王铁柱凑过来，眼里闪着光。
陈余把半块黑塔徽章攥进手心，金属边缘扎得掌心生疼：“黑塔。”
林小满的手指在围巾穗子上绞了绞。
她望着陈余发红的耳尖——那是刚才跑太急被风吹的，突然轻声说：“我跟你们去。”
陈余转头看她。
小姑娘的睫毛上还沾着雪，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会缝伤口，会认路，会——”
“明天天亮。”陈余打断她，把红围巾往她脖子上拉了拉，“带好你的药箱。”
雪原的风卷着细雪掠过瞭望塔。
陈余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线，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势力等级+1，当前等级3级，解锁「交易点」权限。
检测到隐藏任务触发：探索黑市入口。】
他摸了摸怀里的铜钥匙，又看了看手里的半块黑塔徽章。
明天，该去会会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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