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北疆的风雪比汴京更烈。顾明贞掀开马车帘幕时,落日正将雪原染成血色。十三骑铁卫在车驾四周结成防御阵型,为首的陈副将左臂还渗着血——三日前突破潼关时,他替她挡了支淬毒的弩箭。
"小姐,再行三十里就是雁门。"陈副将递来铜胎手炉,"侯爷旧部已在关外接应。"
顾明贞摩挲着袖中紫水晶,冰凉的晶体内里藏着半寸薄绢。那夜在冷宫,她用发簪挑开水晶底座时,怎么也没想到会看见皇帝与突厥可汗的盟书。更没想到,自己被迫流掉的孩子,竟成了兄长起兵的由头。
"陈叔。"她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沾着黑血,"那十三具尸首..."
"小姐放心。"老将军声音发哽,"都是死囚易容顶替的,咱们的人早混进了御林军。"
马车忽地剧烈颠簸。顾明贞扶住车窗,看见雪地里斜插着半截断箭——箭尾的龙纹显示,这来自皇帝的亲卫羽林。
【宫闱惊变】
汴京的雪下到第七日,顾明瑶在产阁里发出凄厉惨叫。接生嬷嬷跪在血泊中发抖,皇后诞下的不是皇子,而是个浑身青紫的死胎。更可怕的是,婴儿掌心攥着半截银丝绦。
"妖...妖孽啊!"老太医看见死婴额间的紫斑,竟与顾明贞颈间水晶一模一样。
皇帝摔碎药碗时,德公公发现他袖口沾着墨迹——那分明是拟废后诏书的痕迹。没人知道,真正的密旨已随八百里加急送往北疆,上面盖着天子私印:"诛顾氏九族者,封万户侯。"
子时三刻,冷宫突然走水。当值的侍卫看见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在火中起舞,腕间银铃声响彻宫墙。诡异的是,那火势遇雪更烈,竟烧穿了半个西六宫。
【边关月明】
雁门关的月色像淬了冰。顾明贞站在箭楼上,望着关外连绵的火把。兄长顾明璋的玄甲军已到十里坡,可突厥狼骑也在阴山南麓集结。
"小姐!"陈副将捧来鎏金匣,"侯爷让您亲启。"
匣中虎符下压着封家书。当看到"明贞吾妹,父帅薨于腊月廿三"这行字时,她喉间的血腥气突然翻涌。原来那日皇帝召父亲入宫赏梅,赐的竟是鸩酒。
"报——!"斥候满身是血冲进来,"突厥人打过来了!"
顾明贞系紧狐裘,紫水晶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红。她想起离宫那日,顾明瑶掐着她脖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以为陛下真要你死?他不过是要镇北侯府绝后!"
【烽火连城】
战鼓震落檐上积雪时,顾明贞正对着铜镜描眉。她特意画了入宫时的妆,发间银丝绦在风中猎猎作响。关下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有流矢穿透窗纸钉在案几上。
"小姐快走!"陈副将撞开门,"侯爷中伏了!"
城楼下的一幕让她目眦欲裂。顾明璋被十丈长的铁索贯穿肩胛,玄铁甲上插满箭矢。而高坡上执弓之人,竟是本该在汴京的羽林卫统领。
"顾家女听着!"统领举起明黄卷轴,"陛下有旨,献上虎符者可免一死!"
顾明贞突然笑了。她解下颈间紫水晶当空一抛,晶体在月光下碎成万千光点。藏在里面的密约随风展开,赫然是皇帝许诺割让燕云十六州的亲笔。
"诸位将士看好了!"她声音嘶哑却清越,"这就是你们誓死效忠的君王!"
玄甲军顿时哗变。当突厥狼骑冲入战阵时,本该同仇敌忾的朝廷军队,却因那道密约陷入了自相残杀。
【雪覆归途】
天将破晓时,顾明贞在尸山血海里找到了兄长。顾明璋用断枪撑地,胸口还插着半截龙纹旗杆。
"阿贞..."他塞来个冰凉的东西,"这是父帅...从宫里带出来的..."
沾血的襁褓里裹着块玉玺碎片。顾明贞突然明白了一切——皇帝急欲灭口,不仅为边关兵权,更为先帝驾崩那夜的秘密。当年镇北侯护送太子返京,亲眼目睹了如今的陛下弑兄夺位。
"走..."顾明璋猛地推开她,"去阴山...找..."
羽箭穿透他咽喉时,顾明贞腕间的银铃突然齐声碎裂。她看着突厥可汗的金狼旗越来越近,突然从袖中抽出那截浸过鸠毒的银丝绦。
风雪中传来驼铃声。商队首领是个戴青铜面具的年轻人,他弯腰拾起地上紫水晶的碎片,对顾明贞伸出手:"顾小姐,西域三十六国的盟约,还作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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