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回到家中,门庭冷落,杂草丛生,老树独病,枯井幽凄,天气渐冷,已是初秋,微风拂面,即使李白借着酒劲,也感到了丝丝寒意。可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好困,眼皮早已经打架无法张开,他坐在床上——其实就是一块铺在地上的破布,倚在墙边,缓缓进入梦境。李白喜欢做梦,梦境里他不再是无父无母的浪子,他或许是一字千金的李公子,亦或是傲游仙界的李逍遥。
他最近反反复复做一个梦,那是一个梦幻的江畔,江边长满了江离和白芷,李白随心的采摘着土坡上的木兰与沙洲中的宿莽,鸟语花香,沁人心脾。蓦然回首间,李白的呼吸骤然凝滞。
江雾氤氲,如轻纱缭绕,那洲渚深处,竟立着一位临水照影的佳人。方才鸟语花香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离,天地间唯余那一抹惊心动魄的倩影。
她的肌肤,并非凡尘俗物,倒像是月华初凝的羊脂白玉,细腻得看不见一丝纹路,又隐隐透出桃花初绽般的、温润健康的薄红。月光如水,流淌在她无瑕的侧颜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轮廓:远山般的黛眉舒展而纤长,无需描画已尽显风流;其下,一双剪水秋瞳,是深潭里浸养千年的黑曜石,却又蕴着星子般细碎璀璨的光。那眸光流转,仿佛含着初春融雪的清冽,又带着暮霭沉沉的迷离,只消轻轻一瞥,便足以勾魂摄魄。
琼鼻秀挺,线条精致如画师最得意的工笔。而那双唇,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色泽是初熟樱桃最饱满诱人的水红,唇珠圆润丰盈,唇角天然微微上翘,即使未语未笑,也仿佛噙着一丝若有若无、勾人心弦的媚意。唇瓣柔嫩,如同沾着晨露的初绽玫瑰花瓣,引人遐思,欲尝其芳泽。
她身着一袭水红与月白相间的轻罗软烟裙,衣料薄如蝉翼,在夜风与江雾中轻轻摇曳,恍若随时会乘风而去的霓裳。腰肢束得极细,不堪一握,更显出身段如春柳拂水般的婀娜曼妙。青丝如瀑,未挽髻,仅用一支莹润的玉簪松松挽住几缕,其余便如泼墨般流泻至不堪盈握的腰际,几缕发丝被微风戏弄,柔柔拂过她雪白的颈项和玲珑的锁骨,平添了无限慵懒与风情。发间,一支小小的金步摇随着她轻微的呼吸或动作,发出极细微、如珠落玉盘的玲珑声响,在这静谧的江畔,竟成了唯一撩拨心弦的音律。
最是那回眸一瞬。羽睫如蝶翼般轻颤着抬起,露出那双含情目,眼波流转间,仿佛蕴着千言万语,又似藏着深潭漩涡,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她并未刻意展露风情,只是那眉梢眼角、那唇畔颈间,无一处不流淌着浑然天成的妩媚。这份媚,不妖不冶,是天地灵气与绝世姿容共同孕育的珍宝,是梨花带露的清雅中,透出的、令人心尖发颤的诱惑。她立于洲中,身后是朦胧的江月与摇曳的芷兰,水波在她脚下荡漾出破碎的光影,更衬得她如同误入凡尘的洛水之神,又似凝聚了这片梦幻江畔所有灵秀精魂的化身——美得虚幻,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见惯名山大川、阅尽人间绝色的李白,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连指尖捏着的木兰都忘了松开,只觉心口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极致的惊艳与悸动狠狠攥住。
当女子的目光与李白炽热的视线在空中相撞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纤细的身子明显一颤,如同受惊的鹿,那双蕴着星辉的剪水秋瞳倏然睁大,随即,一抹足以令江畔百花失色的红霞,迅速从她天鹅般优雅的颈项蔓延至那如玉似脂的双颊,最后染透了小巧玲珑的耳垂。她下意识地微微侧过脸去,羽睫低垂,如同蝶翼不安地轻颤,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动人的阴影。那惊鸿一瞥后的躲闪,非但没有遮掩她的风情,反而平添了无限惹人怜爱的娇怯。
然而,这份羞怯并非全然退缩。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水袖边缘那柔滑的轻纱,贝齿轻轻咬住了那饱满水润的下唇,留下一个浅浅的、诱人的印痕。她并未立刻逃离,只是将目光虚虚地投向脚下荡漾的微波,仿佛在欣赏水中的倒影。那微微低头的姿态,恰似一枝含苞待放的芙蕖,不胜凉风的娇羞,却又在静默中无声地吐露着芬芳,散发着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邀请。她的眼角余光,如同最灵巧的丝线,若有若无地、极其短暂地再次掠过江对岸那个痴立的身影,那眼神中交织着好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以及一种深藏心底、秘而不宣的期待。她甚至微微调整了站姿,让水红色的裙裾在风中划出一道更优美的弧线,发间那支小小的金步摇,也仿佛感知到主人心绪的荡漾,发出比之前更清晰、更急促的叮铃声,如同敲在人心尖上的鼓点。
这无声的邀请,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李白胸腔中翻腾的烈焰!
“仙子!留步!” 李白再也按捺不住,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迫切。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江离白芷,手中紧握的木兰被无意识地捏碎,芬芳的汁液沾染了指尖也浑然不觉。他眼中只有洲渚上那抹令他神魂颠倒的倩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立刻到她身边去!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向江边,步履急切,衣袍带翻了脚下的兰草。然而,当他迫不及待地一脚踏入看似平静的江水时,异变陡生!
那江水,竟在瞬间变得粘稠无比,沉重如铅汞!它不再是温柔的流水,而是化作了无形的、坚韧的屏障,更像是传说中鹅毛不浮、飞鸟难渡的流沙河!一股强大无比的阻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死死地裹缠住他的双腿、腰身。李白只觉如同陷入了泥沼深渊,每前进一步,都需耗费千钧之力。冰冷的江水沉重地挤压着他的胸膛,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不!让开!” 李白低吼,他的潇洒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蛮横的执着。他俊朗的面容因用力而紧绷,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奋力挥臂,试图拨开那粘稠的阻力,身体前倾,不顾一切地向江心挣扎。水流像无数条冰冷的巨蟒缠绕着他,拉扯着他,将他向下拖拽。他咬紧牙关,双目赤红地紧盯着对岸的美人,那份渴望如同燃烧的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距离如此之近,佳人触手可及,却又远隔天堑!这咫尺天涯的阻隔,简直比千山万水更令人绝望!
他徒劳地挣扎着,江水冰冷刺骨,却浇不灭他心头熊熊燃烧的烈火。每一次奋力前冲,都被更强大的力量无情地推回。汗水(或是江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入翻涌的浊流。他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却始终死死锁在对岸,那眼神中充满了焦灼、不甘、以及一种近乎痛苦的、对那绝世容颜和神秘气质的强烈渴慕。他伸出手,五指张开,仿佛要穿透这无形的屏障,抓住那抹令他心醉神迷的红影。
而对岸的女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看着李白在江水中奋力挣扎、痛苦焦灼的模样,她方才的羞怯似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神色。她的眸中,水光潋滟,似乎有怜惜,有惊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她樱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她缓缓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指尖微微动了动,仿佛想回应李白的呼唤,又仿佛想阻止他危险的尝试。最终,她只是更深地凝视着江水中那个为她而癫狂的身影,眼波流转间,情愫暗生,那份欲拒还迎的妩媚,在江水的阻隔下,竟化作了更加蚀骨销魂的牵念。她莲步轻移,并未离去,反而更靠近了水边一些,裙裾几乎要浸入水中,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你。
江水无情地奔流,将李白困在冰冷的漩涡中,而对岸那抹绝色的身影,则成了他眼中唯一的光亮与渴望,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这份求而不得的煎熬,又让他陷入绝望。李白渐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 渐渐沉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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