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生前说,我小时候很安静。不爱哭闹,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打针时咬着嘴唇不吭声,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能折一整天的纸船。
父亲偶尔回家,总会带一袋橘子,剥开时酸涩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我就默默吃掉,一瓣接着一瓣。
这些都是母亲说的,我不记得。
有天,父母消失了,那年我7岁。
爷爷告诉我,他们走了,走的很远,这就叫“逝世”。
我问老师“逝世”是什么意思,老师沉默了几秒,避开我的眼神,装作没听见。
人们总说我太安静,其实我只是习惯了把声音咽下去。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回避。
表面沉默地低头,假装对一切毫无波澜,但这从来不是成熟和淡定,而是恐惧与退缩,是懦弱。
林颜夕不会懂,就像我看不透她
大二那年,我当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抱着快没电的电脑在自习区转了三圈,愣是没找到空插座。头发被我抓得乱七八糟,后颈全是汗,白T恤都洇出深色痕迹。终于瞅见角落有空位,冲过去才发现插座被占了。
正垂头丧气准备走,突然有人喊:“同学,我这里有插座,一起坐吧。”
回头看见她歪着头冲我笑。她扎着松松垮垮的低马尾,几缕碎发黏在泛红的脸颊上,灰色毛衣袖口沾着大片水彩颜料,桌上摊着本皱巴巴的素描本,没画完的蓝莲花歪歪扭扭,旁边玻璃杯插着几支秃头马克笔。
“有点挤,但我快画完了,你别介意啊。”她有些紧张。
我坐下后,她更紧张了,慌慌张张把素描本往怀里藏:“那个……我画得丑,你别笑话啊。”说完耳朵红得像要滴血,低头时马尾辫扫过素描本,带落几片橡皮屑。
我笑了笑:“就看看嘛,也许我能帮到你。”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把素描本推过来。画上的蓝莲花歪歪扭扭,花瓣像被风吹散的羽毛,可每一笔线条都用力得发颤,仿佛把全部勇气都揉进了颜料里。
我指着花瓣边缘说:“其实可以试试用浅蓝勾边,会显得更立体。”说着拿起她桌上的马克笔,在空白处轻轻示范。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她忽然小声说:“你手好稳啊。”
我抬头撞见她亮晶晶的眼睛,才发现两人靠得太近,呼吸都快缠到一起。她慌忙往后缩,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引得自习区的人纷纷侧目。
画完后,她犹豫片刻,说:“你画得真好,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从那天起,每个晚自习,林颜夕身旁都有我相伴。
北方小城的冬日,寒风似刀,一场大雪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图书馆自习区静谧无声,唯有暖灯散发着柔和光晕。
林颜夕坐在我身旁,正专注看书,忽而眉头微蹙,轻咬下唇,侧过头来:“好饿呀,能不能帮我去买个面包呀?”
我笑着起身,匆匆赶到校内小卖部,挑了她爱吃的面包。准备付款时,发现烤肠机开着,本想再买个烤肠,可老板说机器出故障了。
怀揣面包往回走,途经操场边的小径。小径旁有棵孤零零的老槐树,路灯的光勉强照亮了覆着白雪的一侧,另一侧隐没在夜色里,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我把面包贴在胸口,加快脚步。回到自习区不过十分钟,却感觉像过了很久。然而座位上已空无一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急忙联系她,却毫无回应。我坐在原位,紧紧护着怀里的面包,直到图书馆闭馆。周围的同学纷纷离去,可关于她的消息,依旧没有。
联系她舍友后,电话那头传来迟疑的声音:“你别找她啦,找不到的。”
我急切地问:“怎么会找不到,我肯定能找到她。”
舍友停顿一下:“她刚收拾东西,跟着一个男生走了,好像是要去别的地方。”
“不管她去哪,我都要找到她。”我咬了咬牙。
“可她好像不想被你找到……”
“为什么?”我问。
“那是她男朋友。”
#作者 不太会写感情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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