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及笄礼上怒拔剑,护妹狂徒现锋芒

李氏祖宅的朱漆大门在晨雾中缓缓推开时,李昭白正替妹妹理着及笄的发簪。

青玉梳齿划过李清歌乌发的轻响里,他听见前院传来车马辚辚声——户部侍郎家的鎏金马车,工部员外郎的枣红驹,连太子詹事府的青帷轿都停在了照壁外。

"哥,我手在抖。"李清歌攥着他袖口的指尖泛白,月白襦裙下的绣鞋在青砖上碾出浅痕。

李昭白扣紧她腕间的银铃,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抖什么?"他声线放软,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眯起眼,目光如淬过冰的剑,扫过前院搭起的礼棚,"今日来的都是看客,你只需记住,哥站在你前头。"

吉时三刻,司礼官的唱喏声穿透晨雾:"及笄之礼——起!"

李昭白扶着妹妹踏上青石板,目光掠过宾客席时顿了顿。

第三排右侧,柳婉儿正捧着锦盒起身,月白翟衣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晃眼,那是她今早特意让人送过来的"贺礼"。

他喉间泛起冷笑——昨夜苏灵的信鸽刚带回消息,柳家二郎买蜀锦时,账房先生在账本上多记了十匹,为的就是让这锦缎显得"诚意十足"。

"净手焚香,祈福于祖。"司礼官的声音拔高。

李清歌接过侍女递来的铜炉,檀香刚点着,一缕黑烟突然从炉口窜出,像条扭曲的蛇缠上房梁。

"小姐!

香炉冒黑烟!"捧炉的小婢女尖叫着后退,瓷盘"当啷"摔碎在地。

满座哗然。

有老夫人扶着孙媳的手直念佛,有年轻公子交头接耳,目光却全锁在李清歌煞白的脸上——这黑烟,在长安贵女圈里是最不祥的兆头,轻则克亲,重则...

李昭白一步跨到妹妹身前,靴底碾过碎瓷的脆响里,他弯腰抓起香炉狠狠砸向地面。

黑灰四溅中,他扯出腰间那方羊脂玉牌,在残烟里一探——玉面瞬间爬满青纹,与昨夜在厢房里见到的分毫不差。

"媚骨散。"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是谁在香料里掺了媚骨散?!"

礼棚里霎时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的轻响。

柳婉儿的锦盒"啪"地掉在地上,蜀锦滑出来,金线在她脚边蜷成蛇形。

她指尖掐进掌心,强撑着上前:"昭白兄莫要急,许是...许是婢女失手..."

"急?"李昭白打断她,目光扫过宾客中几位老将,"当年平康坊的姑娘们中了这毒,被灌哑药沉河时,她们的家人也急。"他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一只灰羽信鸽斜斜掠过屋檐,"笃"地落在礼案上。

苏灵不知何时从人群里钻出来,发辫上的红绳在风里跳。

她踮脚取下鸽腿上的纸条,脆生生念道:"七月初九,柳文远于西市'回春堂'购媚骨散三钱,交与柳氏女。"

"放屁!"柳文远从宾客席冲出来,腰间的银鱼袋撞得叮当响,"你个市井野丫头懂什么?

分明是有人栽赃!"他转身要拉柳婉儿,却见妹妹正盯着地上的玉牌发抖——那青纹,和父亲书房里那半块毒玉的纹路,一模一样。

"奉命行事,请多包涵。"

冷兵器破风的轻啸惊得众人抬头。

穿青衫的剑客不知何时立在李清歌身侧,剑刃离她咽喉不过三寸。

李昭白瞳孔骤缩——这是柳家花大价钱请来的"安无咎",传闻中洛阳城外斩过三匹野狼的狠角色。

"阿歌,闭眼。"他抽出腰间佩剑,剑鞘在掌心摩挲出薄汗。

前世他死在叛军刀下时,握的也是这柄家传唐刀;今生他要护的,还是同一个妹妹。

剑光交错只在瞬息。

安无咎第一剑刺向他左肩,李昭白旋身避开,剑锋擦着他衣袖割出寸许长的口子;第二剑挑向他面门,他反手用剑格住,借力压下对方手腕;第三剑尚未递出,他已扣住安无咎脉门,剑尖抵住对方后颈。

"剑是好剑。"李昭白踢开对方掉落的剑,"人,不行。"

柳文远想跑,却被李昭白一脚踹翻在地。

他踩住对方右臂,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纸——那是前世他在叛军帐中见过的,户部调粮的伪造公文,"你能模仿户部的印,能改粮册的数,"他指尖划过柳文远腕间的墨渍,"可你改不了自己的字。"

"你敢——"

"咔嚓。"

剑刃落下的瞬间,柳文远的惨叫刺穿礼棚。

鲜血溅在李清歌的月白裙角,像朵开错了季节的红梅。

宾客席里有妇人晕过去,有官员攥紧了腰间的朝珠——他们终于看清,这往日里流连平康坊的李监生,眼里的冷光比终南山的雪还利。

柳婉儿瘫坐在地,翟衣上的金线被血浸透。

她望着兄长在地上打滚的模样,突然想起昨夜在妆匣里发现的半块毒玉——原来从她让婢女往香炉里掺药的那一刻起,李昭白就布好了网。

"带下去。"李昭白扯下外袍裹住妹妹的肩,血腥味混着残香钻进鼻腔。

他望着远处渐渐聚拢的京兆府差役,又低头看了眼妹妹发间晃动的银铃,突然笑了——这一局,他等了二十年。

而柳家兄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京兆府大牢里,苏妩正握着半块带青纹的毒玉,对狱卒说出那个名字:"周利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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