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竹锋
正德元年春,于砚清三岁。
竹林里,聂枫蹲下身,绣春刀上下翻飞。
竹屑像雪花般飘落。
“小公子,瞧好了!”他刀锋一挑,“这招叫‘破土’!”
奶团子跌跌撞撞扑过来,伸手就抓刀刃。
“要学!我要像聂枫叔叔一样,砍翻坏蛋!”
“砚清!”苏氏端着药碗冲过来,“刀剑不长眼,快过来喝药!”
小砚清“嗖”地躲到聂枫身后,小手指着玉佩。
“婶婶说,这是竹爷爷给的宝贝!”
聂枫手一抖,刚削好的竹剑“咔”地断成两截。
这三年,他日夜守着于家。
乱葬岗那具白骨,是他父亲的同僚。
而砚清掌心的胎记,和他玉佩上的竹节,严丝合缝。
“先学扎马步。”聂枫托起孩子,放在竹桩上,“竹能立住,人才能站稳!”
小短腿晃啊晃,砚清突然指着远处大喊。
“有黑影!快看!”
聂枫瞬间抽刀出鞘,寒光乍现。
可定睛一瞧——
灰雀扑棱着翅膀坠地,腿上绑着卷细纸。
解开纸卷的刹那,他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东厂密令:“查于府藏逆党遗孤,血书现世,格杀勿论。”
【夜探墨香楼】
子时三刻,于砚清被尿憋醒。
刚要喊乳母,窗外“嗖”地闪过黑影。
他揉着眼睛爬起来,光着脚丫溜到走廊。
栏杆上,聂枫的绣春刀泛着冷光。
刀刃里,映出个蒙面人正在撬墨香楼的锁。
“叔叔!”话出口才反应过来,慌忙捂住嘴。
蒙面人甩出飞镖,寒光直逼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砚清眉心白痕突然发烫。
飞镖在离脸三寸处“当啷”落地,刃口结满薄冰。
蒙面人倒退半步,袖口梅花刺绣露了出来。
和去年刺客的标记,一模一样!
砚清突然扯开嗓子喊:“竹生空谷!”
“节外无枝!”聂枫的声音从屋顶炸响。
绣春刀划破夜色,在蒙面人肩头开了道口子。
蒙面人甩出***,转身就跑。
砚清却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就是一口。
“小畜生!”蒙面人一脚踹开孩子。
可砚清手里,死死攥着块碎布——
布角上,绣着东厂的“厂”字暗纹!
聂枫追到巷口,只捡到半块令牌。
上面刻着个“王”字——正是司礼监掌印王仲权的姓!
【血书之谜】
晨光透进屋子,于仁盯着碎布,脸色阴沉得可怕。
“果然是那帮阉党!砚清,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小砚清攥着糖人,奶声奶气却字字清楚。
“他要偷爹爹的书!我不许!”
于仁看向聂枫,后者取出那卷血书残页。
“老主人说,这是文丞相绝笔,藏着抗元秘宝线索。
王仲权是王振的干儿子,肯定是冲着这个来的!”
砚清突然伸手摸向残页,眉心白痕光芒大盛。
“留取丹心照汗青”旁边,竟映出一幅地图!
两个大字格外醒目:“崖山”!
“崖山……”于仁喃喃道,“那是文丞相殉国的地方。难道……”
话没说完,院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管家连滚带爬冲进来,脸色惨白。
“老爷!东厂的人把宅子围得水泄不通!”
【竹阵退敌】
于砚清被聂枫塞进衣柜,从门缝里往外瞧。
父亲腰悬断笔,站在庭院里,像棵挺拔的青竹。
为首的缇骑扯下面罩——竟然是昨夜那个蒙面人,肩头还渗着血!
“于仁!有人告发你私藏逆党密卷!”蒙面人冷笑,“奉厂公令,搜查!”
“可有驾帖?”于仁声音沉稳,“没有,就是擅闯民宅!”
缇骑甩出皮鞭,“啪”地抽在地上。
“厂公的话,就是王法!给我搜!”
皮鞭破空而来,砚清突然感觉掌心滚烫。
眉心白痕化作一道光柱,直直射向竹林。
下一秒,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万千竹枝竟活了过来,竹尖齐刷刷对准缇骑!
眨眼间,密不透风的竹阵,将他们围得死死的!
“妖……妖术!”蒙面人吓得往后退。
竹尖离他咽喉,只剩半寸!
聂枫趁机甩出竹镖,精准打落对方手中火把。
火油泼在竹阵上,腾起青白火焰——
和砚清抓周时,见过的一模一样!
“快撤!”缇骑们抱头鼠窜。
可竹阵像潮水般追着他们,直到把人全部赶出街巷。
砚清瘫在聂枫怀里,白痕的光渐渐弱了下去。
于仁捡起蒙面人掉落的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寻文山公血书,得崖山宝藏者,封王。”
【密室惊变】
危机暂时解除,于仁带着聂枫走进老宅密室。
石墙上,一幅壁画让两人瞳孔骤缩。
画里,文天祥与于砚清的祖父并肩而立,手里各拿着半卷书册。
“这……”聂枫盯着壁画右下角,
那里有个竹节状凹槽,和于砚清眉心白痕,形状分毫不差!
于砚清被抱到墙前,眉心刚碰到凹槽。
石壁发出“轰隆”巨响,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放着个竹匣,匣盖上刻着“靖难”二字——
正是父亲那支断笔的另一半!
“爹……”小砚清伸手触碰竹匣。
匣盖自动打开,除了半卷残书,还有一片带血的竹叶!
叶上的血字,历经百年,依然清晰:
“土木堡之变,乃宦党通敌所致。”
于仁差点站不稳,扶住石壁。
他想起三年前那封锦衣卫密信。
原来,沈家人和文天祥后人,一直在追查宦党通敌的证据。
而砚清的出生,就是为了完成这个跨越百年的使命!
“老爷,”聂枫握紧绣春刀,“他们等不及了。
刚才那帮人里有个瘸子,是王仲权的心腹‘梅枝’,
这人阴得很,肯定还会来!”
于砚清突然指着残书,大声喊:“字在动!快看!”
众人凑近一瞧,“土木堡”三个字之间,
墨痕缓缓流动,渐渐拼成了“王振”二字——
当今司礼监掌印,王仲权的义父!
【雨夜杀机】
暴雨倾盆的深夜,于砚清被雷声惊醒。
隔壁房间,传来父母的低语。
“砚清的本事太扎眼,留在杭州迟早出事。”
于仁的声音里满是痛苦,“明天就送他去河南舅父家,
那里挨着黄河,兴许能躲过去。”
“可他才三岁啊……”苏氏泣不成声,
“路上那么危险,还有那血书和竹匣……”
“只能让聂枫护送。”于仁顿了顿,
“砚清眉心的白痕能和竹匣共鸣,
到了河南,说不定能解开更多秘密。”
于砚清攥紧被子,悄悄爬下床。
墙角的竹剑还在,刚揣进怀里,
屋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是“梅枝”的竹叶镖!
“爹!”他大喊着冲进父母房间。
一支淬毒的镖,正朝着父亲咽喉飞去!
千钧一发之际,砚清眉心白光爆射。
手中竹剑“嗖”地飞出去,将镖尖劈成两半!
于仁抱住儿子,看见窗外黑影一闪而过。
泥地上,一滩梅花状的血迹格外刺眼——
是“梅枝”肩头的伤!
砚清捡起半截断镖,镖尾刻着“王”字,
和之前令牌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破晓别离】
寅时三刻,于府后门。
聂枫背着小包袱,绣春刀悬在腰间,怀里揣着竹匣和血书。
于砚清攥着父亲的断笔,眉心白痕在雨里忽明忽暗。
“爹!我不要走!你跟我一起!”
“砚清乖,”于仁强忍着眼泪,
“爹要守着墨香楼,这里有很多重要的书。
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小砚清突然伸手,摸向父亲胸口。
“爹这里,也有个竹节对不对?”
于仁浑身一震,解开衣襟。
胸口,一块淡青色胎记露了出来——
和于砚清掌心的竹节胎记,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苏氏捂住嘴,差点叫出声。
她终于明白,儿子那些神奇的能力从何而来——
那是于家世世代代,和文天祥一脉相承的忠烈之血!
“记住,”于仁把断笔塞进儿子手里,
“竹可断,节不可折!遇到危险,就喊‘竹生空谷’,
聂枫叔叔会来救你!”
于砚清重重地点头。
眉心白痕突然延伸出一道红线,
像竹根一样,缠住了聂枫的手腕。
聂枫一愣——
他和这孩子之间,竟多了一种奇妙的感应!
只要砚清有危险,他立刻就能察觉!
马蹄声响起,划破雨幕。
于砚清趴在聂枫肩头,回头望去。
父亲站在竹阵里,身影渐渐模糊,
却依然像竹子一样,挺直,坚韧。
他握紧断笔,掌心胎记和笔杆上的“靖难”二字相触。
雨中,一行小字慢慢浮现:
“崖山之后,再无中国;土木之变,乾坤倒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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