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那两名甲士架着付行风走到陵寝门前时,那刺耳的挠门声竟然戛然而止。
二人也是胆战心惊,屏着气打开仅供一孩童出入的缝隙,将付行风一把推了进去,关上门就头也不回的跑回了陵前。
那晚之后,付国安将军的墓再也没有被打开过,只是将外面修缮了一下就草草竣工。所有见过那晚发生之事的人全都不知所踪,除了曹静芳。
据说,后来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怪鸟,巨大无比。其羽毛单拎出来一根就足足有一个成年人手臂粗细大小,那鸟上还驮着一个人。
不出半月,北境叛乱,流寇一举占领了大鸑十数座城池,南方此时又爆发了瘟疫。西域三十六部因常年收到大鸑打压,竟然连通一气,歃血为盟,对中原虎视眈眈。
王上得知此消息后,气急吐血,忙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丹药取了出来,又各方派人寻找方士为其炼制延寿丹。结果吃了没几副,就暴毙身亡,据说死状和当年的付国安将军一模一样,令人费解。其子不过十一岁,像是赶鸭子上架似的登上了大鸑王位,但……只是个傀儡罢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曹静芳牢牢掌控。
“各位看官,这便是我大鸑从兴盛到衰败的过程了,如今,想恢复当年那般如日中天,只怕是付国安将军复活也无望了,只恨宦官奸佞误国太深啊!”
溟月楼内,一布衣老者坐在说书台上,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行了,各位觉得老朽说得还行的,就赏点脸吧。”老者话音刚落,台下就有陆陆续续的散银被扔上台面,不过老者却连头都未抬一下。
“各位看官或许是误会老朽的意思了,我们溟月楼说书,不收碎银。”
“嘿,真是怪了,不要银子要什么?难不成你要我这条裤腰带啊?”台下人一起哄,顿时引发大笑,那老者也跟着冷笑了几声,但笑得极为渗人,就仿佛是戴着人皮面具那般,能听到他发笑,但却看不见他脸上有任何表情,说起来,他方才说书之时,也多半都低着头,看不清脸,哪有这样说书的?
“不要你的腰带,要你的命就够了。”
“什么?!”台下众人一听此话,顿时脊背发凉,但转念一想,或许是这老人在开玩笑,可当众人回过头看向方才那调侃之人时,却个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人的双目此时被两根羽毛贯穿,整个人仰躺在地上不断抽搐,身上的皮肉仿佛脱了水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开裂,没几秒钟,就成了一具干尸。
“啊啊啊啊啊!!!!有妖怪!!!!”
“快……快跑!”
“杀人了!”
溟月楼里顿时乱作一团,方才还轻松惬意歌舞升平的景象一扫而光,只见方才跳舞的几个歌姬此时也都露出了原形,那哪里是什么活人,竟然是几具同样被吸干的尸体!她们被一条细绳吊在脖子上,挂在舞池上方的房梁,就如同吊死鬼一样!
那老者似乎很满意此时的景象,看着众人逃窜,他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嘴角,那舌头的形状绝不是人嘴里能吐出来的。他知道这些人即将成为他的盘中餐,一个都跑不掉,只因为这溟月楼四周被他布置了幻境,无论他们如何逃窜,最终都会回到这间大堂里来。
此时老者也不再掩饰,扯开身上的布衣,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两只大脚……亦或是说爪子。那哪里是什么人脚,分明是两只巨大的鸟爪!
布衣下的老人上半身跟凡人无异,下半身却完全是鸟的形状,竟然是一个半人半鸟的妖怪!
“哼,你要是把你说书这股劲放在修炼上,早就化成人形了,何必像如今这般,还要靠人皮面具来唬人。”
那半人半鸟的老者刚要大开杀戒,却被一句话警醒,它急忙寻找这说话声的源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正慵懒的半卧在大堂一隅不起眼的桌子前。
鸟妖心里不免也有些惊骇,此人居然不逃不慌,莫非遇上高人了今天?但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岁出头,能有多大修为?栽在自己手里的方士也好,七玄宗的弟子也罢,没一百也有几十了,但出于谨慎,它还是开口问道:“敢问阁下何方神圣?今日是否要救这些人?”
那青年抬起头来,露出面容,好一副星眉剑目,风骨凛然,世间竟有男子如此俊俏?!鸟妖不禁伸出长舌舔了舔嘴唇,心里已经对着青年的脸皮打起了主意。要是能剥了这副皮囊,自己以后行事怕是更方便了。
青年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只是翩翩笑道:“我若是要救这些人,刚才你杀第一人时就出手了。我不救人,我只杀妖……和鬼!”
“那便是与我为敌了!就先拿你开开胃!”
那鸟妖竟然突然发难,双臂也化成两扇翅膀,同时射出数道黑色羽刃,每一根都有一柄精钢匕首大小。可那青年倒是不慌,纹丝未动,但他身后背着的长布包却暗自颤动起来,陡然间窜出一把黑色古剑,凭空而动,挡在青年身前,只是稀疏几下就挡住了所有袭来的羽刃。
鸟妖见状,顿时慌了神,倒不是因为这伎俩让它胆寒,而是那古剑上散发出的气,让它怀疑人生,哦不对,妖生。
那分明是妖气!
如此凝重浓厚的妖气,全部聚集在了一把古剑之上,怎么会这样?单论这妖气强弱,恐怕比自己多了不知多少倍,但却未化作人形,而是附在眼前这青年背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很好奇?也对,这么爱讲故事的妖,怎么会没有好奇心。”
青年一步一步朝着鸟妖逼近,身前的古剑就凭空挡在他身前,仿佛一个大将军那般!
鸟妖被青年的气势吓破了胆,此时不断后退,口中嘟囔道:“你是何人!”
“怎么?你方才还在讲我?现在就不认识我了?”那青年似乎有意打趣这鸟妖。
鸟妖此时大脑飞速运转,突然眼前一愣,一把扯下人皮面具,露出了尖嘴獠牙的真容,那是一张黄黑羽毛交杂的鸟脸,甚是诡异。
“你是付行风?这不可能!你死在墓里了才对!”
付行风的表情突然阴沉万分,并不凭借古剑,但是靠肉身飞身上前一脚飞踢将鸟妖踹在了墙上,紧接着跟上前去,一脚踏在了鸟妖的胸膛之上,顿时传来“咔”的一声骨肉碎裂声,鸟妖吃痛,吐出一口红绿混合的鲜血。
“我来告诉你这个故事的结局吧,那个男童不但没有死,他还成为了最后一个驭妖人,就是我。”付行风只是伸出手,古剑就像认主似的飞到了他的手中,只见他手起刀落,顿时鸟妖身首分裂,化为一缕青烟后,徒留一地漆黑发青的残渣,其中有一只长着红嘴的怪鸟尸体。
“原来是只血喙翁,怪不得这么爱叫。太弱了,像这种妖我到底还要除去多少只才能开始复仇,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到底什么意思呢?”
付行风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记录了几个字——“二百五十一”。
此时,溟月楼真正的老板颤颤巍巍的从二楼走下来,恭恭敬敬的来到付行风背后,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锦囊。
“高高高……高人,这是本店的一点心意,多谢高高……高人帮我们除去这妖孽,救我一家老小性命!”
那中年男人此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用多说,那锦囊内装的定然是银锭,看着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可付行风却摆了摆手,淡然的说道:“我不缺钱,杀妖只是我的爱好,作为回报,你告诉我哪里还有妖就行了。”
那老板一听这话,也是反应了半天,还是他的夫人嘴快,从楼上冲了下来夺回了锦囊就对付行风说道:“高人,从东门出城三十里有个驿馆,据说那里闹鬼,这半年来都没人敢去住了,前不久朝廷的运粮队在那住了一晚,一夜之间死了十八个人,都是带刀的,您快去看看吧。这十里八村的就那一个驿馆,住不了人这出个远门可都费劲!”
“嘿你这婆娘,快把锦囊拿来,这是我孝敬高人的!”老板看见自己老婆那贪得无厌的模样,伸手就要去夺锦囊,却被女人一把拍开:“哎呀你说你,高人都说了对钱不感兴趣!你别玷污了高人的名声!”
付行风实在不想搭理她,况且他已经得到了有用的信息,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溟月楼,一路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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