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进厨房时,林小棠正把最后一碟小菜摆上桌。
瓷盘边缘沾着点蛋黄,她用指腹轻轻抹掉,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六点四十,比平时早了十分钟。
“小棠,牛奶热了没?”里屋传来林父的咳嗽声。
老人裹着旧毛毯坐在沙发上,电视还亮着,新闻里苏晴的脸被晨光镀上层冷白。
林小棠应了声,转身去端牛奶,余光瞥见厨房窗边的秦渊。
他背对着她站在那儿,白T恤下摆扎进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里,看起来和昨日在二手市场挑手机的普通青年没什么两样。
可此刻他的脊背绷得笔直,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指节泛出青白。
“阿渊?”林小棠把牛奶放在餐桌上,走过去轻声唤他。
秦渊像是被惊醒般转头,眼底的冷光闪了闪,立刻弯起嘴角:“粥要凉了,先吃饭吧。”他说这话时,目光却仍落在楼下的青石板路上。
林小棠顺着他的视线望下去。
楼道口站着个穿蓝工装的中年男人,左肩挂着工具包,正弯腰假装检查消防栓,可眼神总往三楼她家的门牌号上飘。
“那是物业新来的维修员?”她嘟囔了句,“昨天张阿姨还说楼道灯该修了。”
秦渊没接话。
他盯着那男人的后颈——汗水在工装领口洇出深色痕迹,可后颈皮肤却紧绷着,是长期保持警惕的人才会有的肌肉状态。
更蹊跷的是,对方每走三步就会顿半秒,像是在刻意调整步频,把原本利落的军人步伐伪装成工人的拖沓。
“我去扔垃圾。”他突然抓起脚边的垃圾袋,转身时撞得窗台上的绿萝晃了晃,“顺便问问那师傅修灯的事。”
林小棠刚要应,就见他已经下了楼。
晨光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经过那穿工装的男人时,脚步微顿。
老黑听见脚步声抬头,正对上一双平静的眼睛。
他下意识堆起笑:“兄弟,倒垃圾呐?”
秦渊“嗯”了声,目光扫过对方手腕——褪色的蓝布手套遮不住一道月牙形疤痕,边缘呈锯齿状,是被碎弹片划的。
再凑近些,硝烟味混着机油的金属锈味钻进鼻腔,比他在龙牙基地闻过的更淡,却骗不过先天境武者的嗅觉。
“您这工具包挺沉啊。”他弯腰把垃圾袋扔进垃圾桶,指尖擦过对方工具包的搭扣——金属扣内侧有新鲜的刮痕,像是频繁开合所致。
普通维修员的工具包,哪会一天开十几次?
老黑的笑容僵了僵:“都是些改锥电钻,可不沉么。”他后退半步,工装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小刀发来的消息:“后巷无监控,我爬窗。”
秦渊直起腰,拍了拍手:“谢了师傅。”他转身往楼里走,背影在老黑眼里突然变得挺拔,像根扎进地里的钢钉。
“有问题。”老黑摸出根烟点上,喉结滚动着给小刀回消息,“目标警惕性高,按原计划。”
楼上,林小棠正把煎蛋推到秦渊碗里:“刚才那师傅说什么时候来修灯?”
秦渊夹起煎蛋的手顿了顿,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他说...下午来。”他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轻轻蹭过她腕间淡青的血管,“小棠,今天别出门,我有点事要处理。”
林小棠愣住。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铁。
她想起昨夜楼道里瘫成一团的三人,想起他接过牛奶时比煎蛋还暖的温度,突然抓住他的袖口:“是不是...和昨晚那些人有关?”
“他们不敢动你。”秦渊反手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指节上的薄茧——那是给小朋友扎头发时磨出来的。
他的声音放软了些:“但小心些总没错。”
窗外传来汽车碾过青石板的轻响。
秦渊侧耳听了听,松开手走向客厅:“我去阳台收衣服。”
林父突然从沙发上直起腰,老花镜滑到鼻尖:“小渊,你那手机不是昨天才买的二手货么?”他指着茶几上亮屏的手机,“咋还连了监控画面?”
秦渊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里,后巷墙角的灌木丛正晃动,一道黑影攀着落水管往上爬。
他勾了勾嘴角,对林父说:“叔,您把电视音量调大点。”
林父嘟囔着调大音量,新闻里苏晴的声音立刻盖过了窗外的动静。
秦渊摸出兜里的蓝牙耳机戴上,压低声音:“幽灵,定位后巷的移动热源。”
“已锁定,目标穿黑色连帽衫,左小腿有旧伤。”耳机里传来机械合成音,“需要我黑了他的手机么?”
“不用。”秦渊盯着监控里那道身影翻上三楼窗台,指节抵着下巴笑了,“让他进来。”
夜色漫进楼道时,老黑蹲在消防栓后抽完第三根烟。
林家客厅的灯早灭了,阳台却晾着件洗得发白的灰T恤——和白天秦渊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他摸了摸工具包里的窃听器,站起身拍了拍裤腿。
窗户是虚掩的,老黑轻车熟路钻进去,鞋尖刚碰到地板,客厅的灯“啪”地亮了。
秦渊坐在沙发上,手里转着把水果刀。
刀身映出老黑扭曲的脸,他身后的监控屏幕正回放着小刀翻窗被拍的画面。
“黑虎堂的探子,就这水平?”秦渊歪头笑了笑,“翻窗前不检查有没有摄像头,潜入前不确认目标是否真的外出——陈浩没教过你们?”
老黑想跑,可刚转身就撞在一堵“墙”上。
那“墙”是无形的,却压得他呼吸困难——这是先天境武者的内劲封锁!
他额角瞬间冒出汗,颤抖着去摸腰间的匕首,手腕却突然被两根手指钳住。
“疼!”他倒抽冷气,看见秦渊指尖泛着淡青色——那是内劲凝聚到极致的表象。
“谁派你来的?”秦渊的声音像浸在冰里,“说,还是不说?”
老黑咬碎了后槽牙。
可下一秒,秦渊的手指顺着他衣领滑到后颈,抽出张金属卡片——编号079,背面印着黑虎堂的虎头图腾。
“陈浩...”秦渊捏着卡片的指尖微微发颤,五年前陈浩跪在病床上说“哥,我替你守着秦家”的脸,突然和监控里小刀的影子重叠。
他松开老黑的手腕,后者立刻瘫在地上,像滩化了的泥。
“带他下去。”秦渊对着空气说。
藏在暗处的蛮牛从厨房走出来,拎起老黑的后领,像拎袋面粉。
老黑这才发现,客厅角落还站着个铁塔似的男人,刚才竟半点声音都没听见。
“地下室锁好了。”蛮牛瓮声瓮气地说,“您要的辣椒水和银针都备齐了。”
秦渊没说话。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比凌晨三点时更挺拔些。
林小棠的房间传来翻身的动静,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把虚掩的门又推紧了半寸。
楼下,蛮牛拖着老黑往地下室走。
老黑的哭腔混着脚步声撞在墙上:“我招!我招还不行么——”
秦渊关了客厅的灯。
黑暗里,他摸出手机给幽灵发消息:“查黑虎堂最近的行动,重点是陈浩和苏家的资金往来。”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的脸,眼尾的泪痣泛着淡红。
五年前的血还没擦干净,现在,该让那些躲在阴影里的老鼠,见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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