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的豆浆香还未散尽，王疤脸的面包车就"吱呀"一声横在了巷口。
后车门"哐当"甩开，四个穿黑夹克的汉子叼着烟跨出来，皮靴碾过地上的烂菜叶，在青石板上踩出黏腻的声响。
秦渊把保温桶往秦雪怀里一塞，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站到小棠身后。"他余光瞥见林小棠攥着围裙角的手在抖，指节泛白，像片被风吹皱的玉兰花瓣。
王疤脸摸着脸上那条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咧嘴笑出颗金牙："秦大少？
听说你在东南亚喂了五年蚊子，怎么着，没死透啊？"他身后的小弟跟着哄笑，有人抄起旁边菜摊的黄瓜当武器，"陈哥说了，今天让你尝尝江北的土——"
"住口！"林小棠突然往前跨半步，挡在秦渊身前。
她发顶的幼师发卡在晨光里晃了晃，"这里是菜市场，你们再闹我报警了！"
王疤脸的笑僵在脸上。
他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良家妇女，上次砸林家窗户时，这小娘们举着扫帚追了他三条街，扫帚毛都抽进他后颈肉里了。"报警？"他猛地揪住林小棠的手腕，指甲掐进她细白的皮肤，"老子今天就——"
"松手。"
秦渊的声音像块浸了冰水的铁。
王疤脸抬头，正对上那双沉得像深潭的眼睛。
五年前他跟着陈浩去秦家闹事时，这双眼睛还带着点世家子的温文，现在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扎得他后槽牙发酸。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陈浩说过，这小子早该死在热带雨林里，现在就算活着，也不过是条没牙的狗。
他加重手上的力道，林小棠疼得倒抽冷气，眼眶立刻红了。"松开？"王疤脸歪着脖子，"你算哪根葱——"
话音未落，腕骨突然传来要裂开的剧痛。
秦渊的手像铁钳似的扣住他手腕，拇指精准压在合谷穴上。
王疤脸膝盖一软，下意识要抽手，却见秦渊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头。
"我让你松手。"
这一次，王疤脸听清了——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他后颈冒起冷汗，想喊人帮忙，可喉咙像被人攥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直到秦渊松开手，他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黏糊糊的，连金牙都在打颤。
"疤哥！"小弟里最愣的黄毛抄起黄瓜砸过来。
秦渊侧头躲过，黄瓜"啪"地摔在墙上，汁水溅在王疤脸脸上。
他突然想起陈浩昨天在地下赌场说的话："那小子要是敢露头，往死里弄，出了事我兜着。"
对，陈浩兜着！
王疤脸抹了把脸上的黄瓜汁，抄起旁边卖鱼的杀鱼刀："给我上！
废了他！"
四个汉子同时扑上来。
林小棠吓得攥住秦雪的手，秦雪却盯着哥哥的背影——五年前暴雨夜，她躲在衣柜里，看见哥哥也是这样背对着她，挡住闯进来砸东西的人。
那时他的后背还没现在宽，可现在...
秦渊动了。
他像片被风吹起的叶子，在四个汉子中间转了个圈。
王疤脸只觉手腕一麻，杀鱼刀"当啷"掉在地上。
下一秒，他胸口被轻轻一推——不是拳，不是掌，就是那么轻轻一推。
整个人飞了出去。
"砰！"
王疤脸撞翻了张卖橘子的摊子，橙黄的橘子滚了满地。
他趴在橘子堆里，喉咙里腥甜翻涌，抬头时看见另外三个小弟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在地上，抱着胳膊腿直哼哼。
"这...这怎么可能？"黄毛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记得半小时前在面包车里，王疤脸还拍着胸脯说这小子是个废物，可现在...他看见秦渊站在晨光里，影子拉得老长，像座山。
"是秦家那个小渊啊！"卖早点的张婶突然喊出声。
她擦了擦沾着面粉的手，眯着眼睛看，"五年前我还给他送过糖糕呢，那时候这孩子见人就笑...怎么现在..."
围观的人渐渐围拢。
有拿手机拍视频的，有交头接耳的，还有个戴老花镜的老头凑过来："刚才那手...像我师父说的古武？
点穴？"
秦渊弯腰捡起林小棠掉在地上的发卡，指尖擦过她被王疤脸抓红的手腕："疼吗？"
林小棠摇头，可眼眶里的泪还是掉下来。
她突然想起昨晚秦雪说的话："小棠姐，我哥没死，他只是...去很远的地方打仗了。"原来不是打仗，是...她看着地上瘫成一片的地痞，喉头发紧，"你...你刚才..."
"别怕。"秦渊把发卡别回她发间，动作轻得像在哄受惊的小猫，"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
"大哥。"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秦渊转头，就看见穿黑色工装裤的男人叼着牙签，靠在辆银灰色面包车上。
他个子足有一米九，胳膊比秦渊的大腿还粗，左眉骨有道三指长的疤痕——是蛮牛。
"五年没见，你还是这么能打。"蛮牛咧嘴笑，露出颗缺了角的虎牙。
他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刚才在楼上看着呢，那王疤脸飞出去的时候，我差点笑喷。"
秦渊嘴角微扬。
他知道，蛮牛说的"楼上"，是三百米外的百货大楼顶楼——那里应该有鹰眼架着***，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现场。
龙牙的人，从来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上车。"蛮牛拍了拍面包车，"幽灵说网上已经炸了，你那视频现在播放量破十万了。"
秦渊上车前看了眼人群。
有几个年轻人举着手机，屏幕上是他刚才动手的画面，配文写着《江北街头惊现神秘高手，疑似秦家遗孤归来》。
他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口袋里的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幽灵伪造的东南亚死亡证明，周医生的诊所，该去一趟了。
"哥，小棠姐说晚上给你煮排骨粥。"秦雪扒着车窗喊。
林小棠站在她身后，脸红得像刚摘的番茄，却还是用力点头。
"好。"秦渊关上车门，转头对蛮牛说，"去周医生那里。"
面包车发动时，他听见手机在震动。
拿起来看，是条匿名短信：【陈浩今晚在帝豪夜总会见X先生，坐标已发。】
秦渊捏紧手机，指节泛白。
他望着车窗外渐远的菜市场，那里的豆浆香还在飘，可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远处，苏晴攥着手机的手在抖。
屏幕上是她刚刷到的视频，画面里那个把王疤脸打飞的男人，分明是她亲手送进地狱的秦渊。
她猛地摔了手机，水晶指甲在大理石茶几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陈浩！
陈浩你个骗子！
他根本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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