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南宫羽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柳梦曦望着他沉静如水的眼眸,心头微微一颤。昨夜军营中的惊险尚未散去,她尚未来得及细想他说的那句“答案就在前方”,便已被他牵上马背。
回程的路途并不长,但风卷着草叶扑在脸上,让她一时恍惚,仿佛昨日还在王府寿宴上,指尖轻抚琴弦,将一场挑衅化作反击。如今,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隐忍求存的庶女,而是能独当一面、与他并肩而行的人。
“你脸色不太好。”南宫羽忽然开口,声音低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
柳梦曦抬眼看他,“昨夜熬药到太晚。”
“今日宫中设宴,老王妃亲自下旨请你入宫。”他顿了顿,语气微凉,“柳家嫡庶之争,恐怕又要掀起了。”
柳梦曦心中一凛。柳梦雨自那次阴谋败露后虽未再明目张胆地出手,但她深知这个姐姐绝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份已非昔日可比,连带整个柳府也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马车缓缓驶入王府侧门,晨雾还未散尽,檐角垂下的铜铃随风轻响,一如她初嫁入王府时那般清冷。
“我去换身衣裳。”她轻声道。
南宫羽点头,目光落在她袖口残留的一点草药痕迹上,眉宇间掠过一丝暗色。
宫宴设在御花园,正是春光明媚之时,亭台楼阁间花影摇曳,丝竹悠扬。老王妃端坐主位,神情温和,却掩不住眼角的威严。
柳梦曦步入殿中,一身素雅裙裾衬得她温婉动人,举止从容不迫。席间宾客皆投来目光,有好奇,有探究,也有几分讥诮。
“世子妃来了。”一道柔婉的声音响起,柳梦雨款步而出,一袭鹅黄罗裙,笑靥如花。
柳梦曦看她一眼,并未多言。
“母亲。”柳梦雨转头唤了一声老王妃,眼中泛起泪光,“女儿有一事,实在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
老王妃眉头微蹙,“何事?”
“前些日子,女儿偶然听闻一个惊天秘密。”柳梦雨语气哽咽,目光却始终牢牢锁定柳梦曦,“原来……我才是与镇南王府早有婚约之人,是有人背着父亲,私下替换了信物,冒名顶替,才使得女儿无缘良缘。”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柳梦曦神色不变,只是淡淡一笑,“妹妹这话,倒像是编排好了的戏码。”
“是不是编排,自有公断。”柳梦雨轻轻拍手,一名洒扫丫鬟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只小巧木匣。
“这是姐姐妆奁里发现的东西。”柳梦雨打开匣盖,取出一枚玉佩,“这枚玉佩,原是我与世子订亲之物,如今却出现在姐姐房中,不知该作何解释?”
众人纷纷探头去看,窃窃私语四起。
老王妃面色渐沉,“梦曦,你有何话说?”
柳梦曦缓步上前,目光从玉佩上移开,转向柳梦雨,“姐姐倒是好手段,竟能让一个洒扫丫头做你的证人。”
“你——”柳梦雨面色微变。
“不过,既然姐姐如此在意这枚玉佩,不如我们一同验明正身?”柳梦曦笑意浅浅,却透着几分凌厉。
老王妃略一迟疑,终是点头,“也好。”
侍女奉上朱砂与白绢,柳梦曦褪去外袍,露出手臂内侧一点殷红守宫砂,清晰可见。
“若真是冒名顶替之人,如何会有此印记?”她抬眸望向老王妃,声音清亮,“请母亲明察。”
满堂寂静。
柳梦雨脸色骤变,猛地后退一步,“这……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柳梦曦缓缓走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真正怕的,是你自己吧?姐姐。”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这是我昨日特意让人查的证据——去年冬至,你曾偷偷乘马车离府,同行者,还有柳家表少爷。”
“你胡说!”柳梦雨尖叫。
“那辆马车,曾在城东拐角处陷进泥坑,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柳梦曦将纸张展开,“如今仍在官衙备案,若有怀疑,大可调取查验。”
老王妃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梦雨,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梦雨浑身发抖,嘴唇哆嗦,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柳家嫡庶之争,不该由你一人搅乱。”老王妃冷冷道,“从今往后,你不准再踏入王府一步。”
侍卫上前,将柳梦雨押下,她挣扎哭喊,却无人理会。
柳梦曦转身,看向老王妃,福身一礼,“谢母亲明鉴。”
“你做得很好。”老王妃叹了一声,“这些年,委屈你了。”
柳梦曦低头,唇角微扬,“只要世子安好,便是臣妾最大的心愿。”
宴会继续,众人议论纷纷,却不再有人敢轻易质疑她的身份。
她走出宫殿,阳光正好,暖而不灼。
远处,南宫羽静静立于廊下,见她走来,朝她伸出手。
她缓步上前,将自己的手轻轻放进他的掌心。
他低声问:“还疼吗?”
她怔了怔,随即明白他在问什么。
那一夜,她为了证明自己,亲手揭开了臂上的守宫砂,那一刻,不只是对过去的告别,更是对自己的重新认定。
“不疼了。”她轻声答。
他握紧她的手,目光温柔如水,“以后,我会护着你。”
她望着他,忽觉眼眶有些发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宁静,一名小太监慌张跑来,“世子娘娘,宫外来报,柳老爷病重昏迷,柳府上下,正在寻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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