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穗穗正要飞身上墙,却冷不丁的被墙外掉进来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赶紧错身,黑影重重的摔到地上,还发出了一声闷哼。
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有被人发现,回头再看这黑影,应该是有意识的,坐着缓了缓,扶着墙想站起来,结果试了好几次没起来。
景穗穗倒是不想管,但是错身时,一角军绿色的衣角映入眼帘,她的脚步一沉,顿时就抬不动了。
~~~~~~~~
回到顾家,已经是天黑了,孩子蔫蔫的趴在她身上。
可能是前一天真的被她吓着了,也可能是要验证真假,顾崇居然坐在客厅里等她,脸色苍白,眼底黑青,精神头明显的不太好,但是罕见的很有耐心,这就很反常了。
“穗穗,你回来了?去扫墓了?
那个,玉牌,”
景穗穗瞄了一眼,沙发上还有一个眼巴巴的罗韵,
“玉牌怎么了,我爷爷给我的嫁妆,我当然要给他看看,让他知道我过的很好。
怎么,还想要?”
罗韵习惯性的无理搅三分,习惯性的在言语上要压景穗穗一头,
“表哥,你看表嫂啊,话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还想要啊?
你都是顾家人了, 还跟表哥分的这么清楚,你拿表哥当丈夫了吗?”
果然,下一秒顾崇也皱了眉头。
景穗穗想呵呵,挑眉提醒两个人,
“你们可能忘了,那是我的嫁妆,嫁妆,我的,我的,我的,明白?
如果我不说,如果你们不偷拿,它还安静的藏在我的箱子里头,那它就是一枚玉牌,我就算扔了卖了摔了,它都是我的。
但是,它唯独不能出现在别人的身上。
明白?
哦,还有啊,我们是夫妻没错,那按照你的话来理解,顾大少爷,你名下的食品厂,是不是也可以算是我的?
哦,还有个罐头厂,是吧?要不,也分我一半?”
罗韵一慌,声音娇软,身子也扭成了麻花贴在顾崇身上,
“表哥~嫂子也太咄咄逼人了!我哪是那个意思嘛!”
顾崇下意识的想安慰,想到什么,又赶紧把手收回来,端起茶几上的牛奶杯,
“那个,穗穗啊,你也累了,我给你热了牛奶,喝了早点休息吧!”
景穗穗看了一眼被子,似笑非笑的,
“真是稀奇啊,你顾大少爷亲自给我热牛奶。”
顾崇僵着不敢说话不敢动。
~~~~~~~~
“妈妈,爸爸是不是只喜欢瑞瑞,不喜欢我呀?”
景穗穗鼻子一酸,
“怎么会呢?我们糖糖这么乖,是爸爸不好,他啊,眼瞎。
咱们也不喜欢他,妈妈喜欢你不好吗?”
这种时候,她自然不像让女儿对顾崇还留着什么念想,顾崇,他不配。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个,说话奶声奶气的,搂着穗穗的脖子,
“木马,我喜欢妈妈,最最喜欢妈妈。”
“妈妈也最喜欢糖糖,最喜欢糖糖,就喜欢糖糖一个。”
~~~~~~~~
顾家是沪市排得上名号的资本家,顾老爷子倒是个爱国人士,但是顾老爷子去世的早,接手的顾父和现在的顾崇,都不是那块料。
用她爷爷的话说,中庸,目光短浅。
所以她也不会客气。
看着顾家人都拉着一箱一箱的东西出去,她也没着急,坐船走,左不过是十六铺码头,那边,她熟。
要带走的东西他们都装箱了,家里的,都是被舍弃的。
但是她还可以再收一波。
从顾崇的卧室开始,他们用过的东西她嫌脏,也不想脏了景家的空间,但是里面有他们从她这拿走的景家的东西,她要拿回来。
然后是罗韵的卧室,顾父顾母的卧室,最后是自己的卧室。
全程,她也只拿了自己从景家带来的东西。
他们以为她昏迷了,所以并没有防备,下人进进出出的,她趁着没人先去了顾家的后院。
~~~~~~~~
后院的井里,顾父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要下去一次,而且,不许她靠近,她知道有秘密。
顺着井壁滑下去,离井底还有三米左右的时候,有一处不太明显的凸起的砖,她用力的推进去,旁边就露出一道一人经过的小门,她拿着手电筒慢慢的摸进去,走了足有十分钟,才到了目的地。
一个很大的地窖,里面摆的整整齐齐的都是木箱子,她仔细看了一下痕迹,这两天没有人下来,那也就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井井还有其他出口,顾父打算从那边转移出去。
另一种,她认为可能性更大一些的是,这些东西笨重,体积大,船上空间有限,顾父可能并不打算破釜沉舟,这些东西他并没打算一起带走,而是留在这里,万一港城那边不顺利,这里还是一条后路。
顾父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什么事情都喜欢都把控在自己手里,就说这个藏宝的位置,连顾母和顾崇都不知道,所以托付给其他人的可能性也不大,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临走时把这口井填了!
景穗穗往前走几步,随手打开一口箱子,手电筒一照,哦,古董花瓶!
再打开一个,嚯!一顶凤冠!
再往前,各种首饰!
再打开,好吧,这个就比较正常了,金条!
几百个箱子都收起来,这井底彻底空了下来,她原路回到地面上,刚站稳脚跟,就听到前面小楼穿传过来的嘈杂脚步声,她浑身一凛,抬腿就窜了出去,找了一处隐蔽处屏息把身影藏了进去。
光线暗,不注意也看不到。
嘈杂越来越近,听着有五六个人,中间还掺杂着顾父的声音,
“抓紧时间啊,把井填死。”
“是,老爷。”
“快点啊,还有前院车库那个地下室,前院那个荒废的门房,里面也有个地窖,一会儿都给我填上。”
“好的,老爷。”
躲在暗处的景穗穗,眼睛越来越亮,正不知道他那些不带走的家底都藏在哪儿呢,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吗?
老狐狸,还真的是狡兔三窟。
那地下室在车库的最里面,平时根本就用不到,说是放一些用不上的东西,顾父要是不说,她还真就想不到。
还有那个门房,她嫁过来的时候就是那个要塌不塌的样子,后来顾父说了一嘴,就收拾了一下,让下人平时放个粮食,放个菜的,主打一个不打眼。
还真的是,嗯,灯下黑,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趁着顾父监工,她赶紧找机会脱身,从小洋楼和墙中间的杂物底下钻了出去,直奔他刚“交代”的两处据点。
车库地下室,门房的地窖,偏僻,没有人,她也顾不得别的,时间紧,任务重。
二话不说,打开门,直接收!
说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点点惊险。
这会儿顾崇正让人搬箱子,人来人往的,她套了一件普通人的粗布衣服,和工人穿的差不多,脸上也抹黑了,她本就有几分英气,顾崇不在,工人也都是外找的,都不认识她,天色又暗,还真的就混到一起了。
混到了门房附近,还被工人指着一起搬了两趟东西,这才得了个空,不惹人怀疑的脱离了队伍。
她好像都听到有人往前院走了,心里这个急啊,明明就都到眼前了,要是真的让顾家人给埋了,那到时候再挖出来,费的力可不是一点两点了。
最重要的是,其实她更希望的是,她把东西收了,然后顾父看见他半副身家都不翼而飞的精彩表情,不过,这个有点冒险,万一真急了,她可能被迁怒。
不值当。
悄悄的把东西收了,就听见脚步声正往这边走来,转眼间,几个黑影就已经到了门口了。
景穗穗心里一急,门口是出不去了,左右一扫,视线就落到一边的小窗户上,玻璃都没有了,就那么空荡荡的,窗外就是围墙。
那是靠墙的一侧,窗外是靠近街道的围墙,其实门房和围墙中间还有着半米的距离,她走过,底下,好像是堆的一些木板。
不过这时候也想不得那么多,几步窜过去,还没上窗台,就听到门口的声音,
“快点啊,赶紧的把土抬进来,填完了,拿了钱就走,今天就回乡下去,我可跟你们说,最近城里风声紧,多买点粮食备着,没事就别出来乱逛了。”
景穗穗心一紧,脚尖点地就窜了出去。
几秒后,顶着一头蜘蛛网的景穗穗,跟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大眼瞪小眼,男人眼里迟疑片刻,很快就了然,好像瞬间就确定了什么,神情顿时就放松了,
“你......”
“嘘!”
景穗穗伸手就去捂对方的嘴,气音‘恶狠狠’的吩咐,
“不许出声!”
男人怔了一下,随即眼里就有了几分笑意,指了指她的手,景穗穗会意的放开,还不往伸出食指警告这,
“不许出声!”
这边也就小半米的宽度,底下堆的又都是虚虚的木板,两个人谁也不敢动,就怕发出声音再引起里面人的注意,所以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才发现,其实他们靠的很近,近到,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这?
意识到这一点,景穗穗就有些不自在,微微的后退,想拉开一点距离。
刚动了一下,腰上就多了一只手,她一惊,差点喊出声。
说实话,虽然孩子也生了,但是她还真的就没有跟异性亲密接触的经验,新婚夜都没有一点记忆,其他时候更是了。
这,尤其是,那只大手和自己接触的位置,好像还微微有些发烫,她一动不敢动,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有点,慌!
倒是男人,就算是蹲着,也要比她高上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情变幻,连拽着自己袖子的两只手都写着紧张,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景穗穗只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好不容易等屋里的人走了,她心里一松,正想起身,结果一动,发现,腿麻了!
啊这,这不就尴尬了嘛!
景穗穗脸上都觉得发烫,视线垂着看脚尖,只觉得身边的人也没有动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咳,”
周围安静了,男人轻咳一声,开口了,
“那个,我是,”
“呜呜呜!”
“坏了,要走了!”
大门外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景穗穗猛的回神,一把推开眼前的人,甚至按着他的肩膀,从他身上跃了过去,几步就窜出去老远,盛季安几个眨眼间,已经送到手里的人就消失在门口了。
重要的是,他这么大的一个活人,愣是被人给甩下了。
“嘿!有意思!”
景穗穗追出去的时候,汽车还没有启动,她扫了一眼车里,司机,顾母,罗韵抱着孩子。
明白了,在等顾父和顾崇。
她没等,窜到前面的拐角位置,从空间掏出一辆汽车,这是她昨晚在药厂收的,英商的车。
她就是故意的,这辆车,顾父和顾崇都认得,这种时候,就算看见了,也不会主动找上来,可能还得躲着。
对她来说,嗯,很好,正好!
她是个会开车的,拿出来上车,一踩油门,车子就窜了出去,拐出来从后视镜看,顾崇和顾父抬着一个不大的箱子正往车上放,她冷冷一笑,又大力的踩了油门,车子一顿屁股,又窜了出去。
到了码头附近,找了僻静的地方进了空间,长头发剪短,换了一身旗袍,高跟鞋,又找了一顶帽子。
完全是朝着跟自己相反的风格打扮,这么一换装,别说顾崇,就是她自己,都要懵一下。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然后才又把车子开到码头,下了车慢悠悠的找到今天要出海的轮船,验票上船。
哦,票是顾家买的,至于谁不上船,她不关心。
在船上绕了一圈,对坐这趟船的人,心里也有了数,毕竟这是沪市,这个时局,这个光景,能买到票上船的也基本都是本地的大户人家,就是和顾家一样的,资本家。
能被称为资本家的也就那些人,她不熟悉,但是大致的情况也都清楚,话说,这个时候能选择逃出去的,有的是无奈的选择,但是大部分,绝大部分,她都看不惯。
更别说,有几家,那更是沪市有名的黑色资本家,真正的剥削劳苦大众的资本家。
很快,顾家的车也到了,码头工人一拥而上,很快就把东西都搬上船,送到了顾家定好的船舱。
票少了一张,顾母和罗韵跟人港口的工作人员吵了起来,一时间,还挺热闹的。
顾父和顾崇本来是看热闹的,但是眼看着开船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心神不宁,赶紧的把顾崇打发出去了,
“快去看看,吵什么吵,在家不消停,要走了还不消停?你去看看,要是解决不了,就把那女人撵下去,什么女人找不着,还非得带着她?让你妈带孩子赶紧进来!”
船舱口甲板上的景穗穗一乐,她还以为这罗韵真的是顾家的团宠呢,原来也是随时可以放弃的啊,不过是利益够不够的问题。
她算计着时间,算计着空间收东西的距离,往码头方向走,走到甲板中间时,意念一动,顾家船舱的东西就都收到空间里了,她心里一乐,趁着船上人来人往的正乱,顺道又收了看好的那几家,只当做利息,然后趁乱快步出了码头。
经过罗韵时,顺手把船票塞进了罗韵的手里,等罗韵回过神来,也只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妙曼身影。
十五分钟后,“呜呜呜”的声音,轮船慢慢的离了港。
景穗穗坐在车里住着窗户看着轮船远去,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慢慢的放下来,看着头顶清冷的月亮,整个人瘫在座椅上,
“顾崇,真期待看到你开箱时的表情。”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