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48小时的赌局与发酵的毒饵

诊所外,锈带区因“过期食品特供日”的广播彻底沸腾。压抑已久的饥饿与复杂情绪点燃了人群,嘶吼声、推搡声汇成绝望的洪流,冲击着诊所的帘布。空气里弥漫着廉价营养膏的甜腻与恐慌的汗臭。

诊所内,时间仿佛凝固。苏澈的视线锁在罗影的义眼上,系统警告【信号源高威胁!方舟建造局(绝密级)】在他神经上烙印。黑市医生从盟友变成谜团与危险。

罗影似察觉苏澈的警惕,嘴角噙着讥诮,轻点培养箱。“48小时,苏澈。时间不等人,蝰蛇更不会等。”她转身,独眼锐利如刀,“现在,告诉我,你怎么认出A-3?别用‘直觉’糊弄我。”

苏澈深吸气,压下思绪。暴露系统是找死,他必须合理解释。“家母…死于辐射病后期并发症,溃烂。”他声音低沉,“最后的日子,我翻遍所有旧时代医疗资料。在一本残破手册上,看到‘霉变急救材料中可能伴生抗辐射菌株’,标记为A-3。特征和你的反应…对上了。”他指霉变棉絮。

这个解释半真半假。母亲的病痛真实,但关键信息来自系统。苏澈赌罗影能理解底层挣扎中的孤注一掷。

罗影沉默,目光逡巡苏澈的脸。诊所外,矿工哭喊:“我的配额!那是给我孩子的!”被喧嚣淹没。

“锈带区不缺绝望里刨食的聪明人。”罗影开口,“我姑且信你这一次。但记住,小子,在我这里,信任只有一次。如果48小时后,培养舱里是普通霉菌…”手术刀转动,寒光说明一切。

“不会让你失望。”苏澈沉声说,心脏狂跳却添底气。图鉴信息,是他唯一筹码。

接下来两天,苏澈如困兽。蝰蛇阴影紧缠,生存点消耗让账户数字逼近零。他守在诊所角落,闭目养神,实则推演【抗辐射靶向药】合成路径。罗影则冷眼旁观,偶尔丢给苏澈口粮,更多时候处理其他病人。只有无人时,她的手指会摩挲右眼眼罩边缘,细微动作让苏澈神经绷紧。

“特供日”影响如巨石入水,涟漪扩散变质。配给站前排起长龙,人们为发霉罐头、结块营养膏推搡厮打。领到食物的人眼神暴戾被麻木顺从取代。锈带区暗流涌动被诡异“平静”覆盖。

苏澈见壮汉昨日还怒骂工头,今日领罐头后默默蹲墙角,眼神空洞咀嚼。图鉴警示【神经抑制剂L7】缠绕心头。这不是关怀,是驯化!穹顶区要把锈带区变成奴隶围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诊所内的厌氧培养箱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第47小时,罗影站到了培养箱前,苏澈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见证奇迹,或者…笑话的时刻到了。”罗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输入密码,舱门嗤一声开启,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奇异甜腥的气息弥漫开来。

密封皿内,那三团暗黄棉絮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覆盖皿底、呈现诡异幽蓝色的致密菌毯!菌毯表面有细微的脉络闪烁,如同活物的呼吸。

【物品】:高活性抗辐射变异菌株 A-3(培养成功)

【状态】:菌落稳定,代谢旺盛

【价值评级】:A级(核心战略资源)

【隐藏属性】:

- 直接提取物可中和中度辐射损伤(效果:B级)

- 核心应用:需配合【基因测序仪】及特定【基因样本】合成【抗辐射靶向药】(效果:A级,可针对性治疗重度辐射病及基因崩溃)

- 警告:菌株代谢产物具有强挥发性神经毒性(接触空气5分钟后生效),需专用惰性气体环境转移!

“成了!”苏澈心中狂喜,几乎要喊出来。图鉴信息完全正确!

罗影的独眼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她迅速取出一支特制的、内部充满惰性气体的密封采集管,动作迅捷而精准地将大部分幽蓝色菌毯转移进去。“纯度很高…远超我的预期!”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然而,就在她准备封管时,图鉴突然在苏澈视野中刷出刺目的血红色警告:

【检测到微量未知诱导因子污染!来源追溯:培养箱内壁残留(历史样本:T-7型基因崩解剂)!】

【菌株代谢路径异变!神经毒性变异!接触空气后挥发性剧毒气体生成倒计时:4分58秒…4分57秒…】

“等等!”苏澈失声喊道,头皮瞬间炸开,“不能直接接触空气!菌株被污染了!有剧毒!”

罗影的手猛地顿住,离封管只差毫厘。她霍然转头,独眼死死盯住苏澈,眼神锐利如刀,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冰冷的质问:“你说什么?污染?剧毒?你怎么知道?!”她扫了一眼培养箱,又死死盯回苏澈,“这个培养箱我用了三年,从未出过问题!小子,你是不是在搞鬼?!”

“我没时间解释!信我!立刻把采集管完全密封!剩下的菌毯用惰性气体彻底覆盖!快!”苏澈几乎是吼出来的,肾上腺素飙升。他扑到操作台旁,抓起另一罐备用惰性气体罐,不由分说地对准培养箱内剩余的菌毯和罗影手中的采集管喷射!

嗤——!

冰冷的白色气体瞬间弥漫。

罗影眼神剧烈闪烁,在苏澈不顾一切的吼声和动作下,她几乎是本能地完成了采集管的最终密封,并迅速关闭了培养箱内舱。她看着在惰性气体笼罩下依旧闪烁着不祥幽蓝光芒的剩余菌株,又看看手中密封完好的采集管,再看向气喘吁吁、满脸冷汗却眼神无比笃定的苏澈。

诊所内一片死寂,只剩下惰性气体喷发的嘶嘶声和苏澈粗重的喘息。外面锈带区的喧嚣似乎被隔绝了。

“你…”罗影的声音干涩而冰冷,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究竟是谁?或者说,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她一步步逼近苏澈,独眼仿佛要将他灵魂洞穿,“连‘T-7崩解剂’这种只有方舟实验室才有的东西残留都能‘感觉’到?”

苏澈心头巨震。T-7崩解剂?图鉴只说了“基因崩解剂”,她竟然直接认出了型号!她和方舟实验室的关系,比想象的更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砰!哗啦——!”

诊所的帘布被粗暴地扯开,一个满脸是血、神情却异常麻木的矿工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手里还死死抓着一个印着穹顶区标志的空罐头盒。他眼神涣散,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如同梦呓:

“好吃…真好吃…都别抢…听话…听话就有吃的…”

他身后,街道上传来更多混乱的、夹杂着诡异笑声和麻木呓语的喧哗。

“特供”的毒饵,开始真正发酵了!更猛烈的风暴正在锈带区聚集。

而苏澈和罗影之间,刚刚建立起的、脆弱如纸的合作关系,在剧毒菌株的意外和“T-7崩解剂”的指控下,已然出现了致命的裂痕。罗影看着那个行为怪异的矿工,又缓缓将目光移回苏澈脸上,独眼中的红光,在诊所昏暗的光线下,幽幽闪烁,冰冷而危险。

苏澈握紧了拳头,手心全是冷汗。他赌赢了菌株,却似乎引来了更大的危机。罗影知道了多少?她接下来会怎么做?那管密封的A-3菌株,究竟是宝藏,还是引爆一切的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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