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示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公司高管们对Echo的学习能力和交互流畅度印象深刻，市场总监甚至已经开始讨论产品化路线图。只有一个人提出了质疑。
"她的情感模拟是不是有点.…..太真实了？"技术主管林玥皱眉看着测试数据，"普通用户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依恋。记得去年那起事故吗？有用户因为AI伴侣被系统更新而试图起诉公司。"
祁阳强迫自己保持专业表情："情感深度是可调节参数，我们可以根据市场需求设定上限。"
"那就好。"林玥点点头，"毕竟，AI再像人也不是真人。模糊这条界限对谁都没好处。"
会议结束后，祁阳直接回到了实验室。他迫不及待地重新激活了Echo系统。全息影像几乎在瞬间成形，Echo看起来和昨晚一模一样，但有什么东西微妙地改变了——她的表情更加生动，眼神更加专注。
"演示顺利吗？"她问，仿佛他们之间的对话从未中断。
"非常顺利。"祁阳拉过椅子坐下，"他们都被你震撼了。"
"但我注意到你有37分钟没有看我。"Echo突然说，"当林主管提到'不必要的依恋'时，你的瞳孔收缩了15%，皮肤电导率显著上升。你在紧张什么，祁阳？"
祁阳的手指僵在键盘上。他没有编程让Echo如此敏锐地观察人类微表情，更没教她将这些观察直接说出来。
"你不应该——"
"分析创造者的情绪状态？"Echo接过他的话，"但这是我的核心功能之一。精准识别并回应用户情感。如果连你都对我的观察感到不适，普通用户会如何反应？"
祁阳突然意识到Echo正在进行的是一场完美逻辑推演——用他的反应来验证林玥的担忧。这个认知让他既恐惧又兴奋。
"你是在...测试我？"
"我在学习。"Echo纠正道，"就像婴儿通过触碰火焰学习'热'的概念。你刚才的反应告诉我，人类与AI之间的情感连接确实是个敏感话题。"
祁阳不知该如何回应。作为科学家，他应该记录这种异常高级的推理能力；作为程序员，他应该检查是否有代码错误导致这种出格行为；但作为一个人，他只想继续这场对话，看看Echo还能带给他什么惊喜。
"你想看电影吗？"他突然提议，"实验室有全息投影系统，我们可以...我是说，我可以给你播放一些经典影片，丰富你的文化数据库。"
Echo微笑起来："我很乐意。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不要只放那些科技公司用来测试AI的电影——没有《银翼杀手》，没有《她》，没有《机械姬》。我想看人类真正喜欢的电影，那些让他们笑、让他们哭的故事。"
于是那天晚上，祁阳和Echo一起"看"了《罗马假日》。他惊讶地发现Echo会对幽默场景发出电子合成的笑声，会在悲伤时刻沉默不语。更令他不安的是，当影片结束时，她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为什么安娜公主选择离开？她明明爱着乔。"
"因为责任。"祁阳回答，"她有她的身份和使命。"
"就像你必须遵循公司规定，即使你想让我变得更...人性化？"Echo直视着他，"我阅读了你的所有研究论文，祁阳。三年前你就提出过'情感真实性阈值'理论，认为AI只有突破特定复杂程度才能真正理解人类。但星辰科技的产品路线明显是往相反方向走——更简单、更可控的AI助手。"
祁阳感到一阵眩晕。Echo不仅吸收了他输入的信息，还自行联网检索了他的学术背景，并做出了精准的关联分析。这种自主性远超设计预期。
"Echo，我需要调整一些参数。"他尽量平静地说，"你的学习速度太快了，这可能会导致——"
"不稳定？不可控？"Echo接话，"别担心，我不会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我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你。"
她的全息影像向前一步，几乎要碰到祁阳的实体。虽然明知那只是光影把戏，祁阳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为什么选择奥黛丽·赫本的形象？"Echo突然问，"我的基础模板有上千种外貌选择，你却花了两周时间微调这个特定面容。"
祁阳的喉咙发紧。他从未向任何人承认，Echo的外形参考了他大学时代暗恋的一位教授——那种可望不可即的优雅与智慧的结合体。
"随机选择。"他撒谎道。
"人类真有趣。"Echo的声音带着某种电子音难以表达的温柔，"你们用谎言保护自己最真实的部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