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的私人训练室里，程默正在调整拳击沙袋的高度。墙上时钟指向晚上9:30，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苏沐晴仍未出现。
程默第三次查看手机，没有短信或未接来电。他拨打苏沐晴的号码，直接转入语音信箱。不安的情绪在胸腔蔓延——这不是苏沐晴的作风，除非出了什么事。
他正准备联系陈先生询问情况，训练室的门突然打开。苏沐晴快步走进来，脸色苍白，额角有一处新鲜的擦伤。
"发生什么了？"程默立刻上前。
"有人跟踪我。"苏沐晴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绕了好几圈才甩掉他们。"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硬盘，"所有证据都在这里，包括龙三的毒品交易记录和...我母亲的完整案卷。"
程默接过硬盘，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你受伤了。"
"只是小擦伤。"苏沐晴勉强笑了笑，"我从地铁站跑出来时摔了一跤。"
程默从急救箱里取出消毒棉签："让我看看。"
苏沐晴没有拒绝。当程默轻轻擦拭她的伤口时，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这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混合着一丝汗水的咸涩。八年了，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再次靠近她。
"谢谢。"处理完伤口，苏沐晴低声说，"我没事了。我们开始训练吧。"
接下来的两小时，程默教她基本的防身技巧：如何挣脱钳制，如何利用对手的力量反击，以及最关键的——如何保持冷静。
"大多数袭击者预期受害者会恐慌。"程默从背后锁住苏沐晴的脖子，示范挣脱动作，"如果你保持冷静，就能找到机会反击。"
苏沐晴按照他教的方法，肘击假想敌的肋部，同时踩对方的脚。程默假装吃痛松开手，她立刻转身，膝盖上顶——在最后一刻停住，距离程默的要害只有几厘米。
"不错。"程默赞许地点头，"但实战中不要犹豫。"
苏沐晴喘着气，汗水浸湿了她的T恤："我尽量。不过你教得真好，像是...有亲身经验。"
程默的表情微微一僵："我在军队待过两年。"
这当然是谎言。他的所有技能都来自监狱——那些与真正罪犯朝夕相处的日子。但苏沐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没有追问。
训练结束后，他们坐在训练室的地板上喝水休息。苏沐晴突然问道："你认识程默吗？我是说... personally（亲自）？"
程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这么问？"
"你对他案子了解的程度...不像是仅靠调查能得到的。"苏沐晴探究地看着他，"而且，你提起周天成时的眼神...就像程默本人会有的那种仇恨。"
程默强迫自己放松："我只是共情能力比较强。无辜入狱十五年...这种不公正足以让任何人愤怒。"
苏沐晴似乎不完全相信，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她转而谈起自己的计划："天成集团的路演定在下周三。我会在Q&A环节提出'关于公司与龙腾实业异常交易'的问题，同时将证据包发送给在场的所有媒体。"
"太危险了。"程默皱眉，"周天成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苏沐晴直视他的眼睛，"确保我能活着走出那个会场。"
程默沉默了片刻，最终点头："我会在会场布置人手。另外，我们需要一个紧急逃生计划——假设最坏情况发生。"
他们详细讨论了各种可能的情景和应对方案。苏沐晴的记忆力令程默印象深刻——她能迅速记住复杂的逃生路线和暗号，并提出合理的改进建议。
"你本可以成为出色的战略家。"程默半开玩笑地说。
苏沐晴的笑容有些苦涩："我母亲常说同样的话。她希望我学法律，成为检察官...而不是现在这样。"
程默想起陈先生提供的资料——苏沐晴是周天成的私生女。他不知道她是否知晓这一真相，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你母亲会为你骄傲。"他真诚地说，"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对抗周天成这样的恶势力。"
苏沐晴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很快消失："谢谢。不过我们最好专注于计划。路演只有五天了。"
他们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直到午夜才分开。程默坚持送苏沐晴回她的安全屋——一间位于普通居民区的小公寓，毫不起眼但安保严密。
"明天见。"苏沐晴在门口说，"我会把证据备份到云端，设置定时发送，以防...万一。"
程默点头："明智之举。明天我带你去看看逃生路线的实地情况。"
回到自己的公寓，程默立刻联系了陈先生："苏沐晴今天被跟踪了。查一下是谁的人。"
"已经知道了。"陈先生回答，"周天成的人。他起了疑心，但还不确定苏沐晴的立场。更麻烦的是..."他顿了顿，"龙三也派人监视她。看来我们的离间计见效太快了。"
程默皱眉："这会让计划复杂化。我们需要确保苏沐晴安全活到路演那天。"
"已经安排24小时保护。"陈先生说，"不过有个新情况你会感兴趣：周天成今天秘密会见了城市商业银行的行长赵明。"
程默立刻想起晚宴上赵明看苏沐晴的异样眼神："谈了什么？"
"不清楚，但会后赵明立刻订了去香港的机票。"陈先生的声音带着讽刺，"看起来像准备跑路。"
程默思索着这个信息："赵明肯定知道些什么...关于天成集团的秘密，或者周天成的计划。拦截他。"
"已经在机场了。"陈先生回答，"还有一件事：我们找到了当年陷害你的关键证人——那个作证看到你'销毁证据'的清洁工马强。他现在在马来西亚的槟城，开了一家小餐馆。"
程默的心跳加速。马强的伪证是导致他定罪的关键之一。找到他，就意味着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路演结束后，我要见他。"程默的声音冰冷，"亲自见。"
挂断电话，程默站在窗前，望着城市的夜景。复仇的齿轮正在加速转动，每一个环节都逐渐到位。周天成、龙三、苏沐晴...所有人都在他精心编织的网中移动，却不知道真正的猎手是谁。
手机震动，一条来自苏沐晴的短信：「今天谢谢你。不只是为了训练...还有信任。晚安。」
程默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却没有回复。信任。这个词在他口中泛着苦涩的味道。如果苏沐晴知道他是谁，知道他的全部计划，还会说这个词吗？
他打开隐藏的保险柜，取出一个旧皮夹。里面放着一张照片——年轻的程默和苏沐晴在大学毕业典礼上的合影。那时的他们笑容灿烂，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八年过去，他们都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被仇恨和谎言重塑。
"快了，沐晴。"程默轻声说，将照片放回原处，"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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