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的运输舰在天边化作一道银线，最终被云层吞没。星耀站在停机坪尽头，脚下的金属甲板因高空风而微微震颤。他没有穿军大衣，冷风钻进领口时，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远处广播声断续传来，像是有人用砂纸打磨过的话音。士兵们动作利落，但不是整齐划一的那种机械感，而是带着某种紧迫中的熟练——有人撞到了柱子，有人一边跑一边扣上肩章。
“敌军编队距离还剩0.3光年。”副官从背后靠近，脚步急促，却在说话前顿了半拍，仿佛在等自己喘匀气，“人都到位了。”
星耀点了下头，转身时皮靴跟敲出两记闷响。他步幅大，走起来像在追什么人似的：“防空阵列全开，护盾维持最大输出。轨道平台启动‘鹰眼’。”
“明白。”副官应了一声，没再抬头。
实验室里，终端屏幕上的字符跳跃着，像是谁在黑暗中打手电筒，忽明忽暗。伊莎贝拉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指甲盖发白。她盯着那串符号，眉心压得极紧，呼吸都变得浅了。
“这段数据……”她的助手低声开口，声音有点发涩，“格式不对劲。”
“是遗民的语言。”伊莎贝拉说这话时，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东西，“我在遗迹见过。”
她调出数据库，两个窗口并排打开。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一组新信息流——隐藏文件开始自动解压。
“它自己激活了？”助手的声音陡然拔高。
“它一直在等我们。”她说。
星耀走进实验室时，那组数据正以全息投影的形式悬浮在空气中。
“这是什么？”他皱眉。
“可能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伊莎贝拉调出一张结构图，画面里是个复杂的晶体模型，“这不是天然形成的。”
星耀盯着模型看了几秒，瞳孔微缩：“你是说，量子晶核是人造的？”
“没错。”她指着核心构造，“分子排列完全不符合自然规律，而且……这组参数，像是某种生成程序。”
星耀沉默片刻，语气沉稳：“继续。”
她又调出一组数据：“这个装置……应该是一种能量矩阵，通过特定频率震荡，能将基础物质转化为晶核。”
“也就是说……”他眯起眼，思索着，“我们不用再去死域挖矿，只要找到矩阵，就能制造所需材料。”
“理论上。”伊莎贝拉点头，“但问题在于……矩阵的位置没标出来。”
星耀看着她操作星图，某个区域被高亮标记。
“死域。”他说。
“是。”她点头，“而且它的能量波动模式，和我们在遗迹听到的那个声音……很像。”
星耀喉结动了动，脸上没露出任何表情：“联系烈风。”
通讯频道里传来烈风的声音：“目标确认了。但我们刚突破第一层风暴带，情况比预想糟得多。”
“听着。”星耀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准，“你现在的任务不只是采集晶核，还要留意远古遗迹痕迹。如果发现类似能量矩阵的设施，立刻报告。”
烈风沉默了一瞬：“你是说……我们要找的是个工厂？”
“差不多。”星耀淡淡道，“别浪费时间。”
“明白。”烈风挂断前笑了一声，“这次我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
通讯切断后，星耀转头看伊莎贝拉：“继续分析，我要更多关于矩阵的信息。”
“已经在做了。”她边操作终端边说，“不过……这段数据好像还没解锁完。”
“什么意思？”他问。
“就像……被锁住了。”她眉头紧蹙，“必须输入某种认证密钥才能继续访问。”
星耀沉吟片刻，说：“那就去找。”
警报声突然尖锐响起。
“报告！”技术员冲进来时差点撞翻桌角，脸色发青，“信号增强了！它绕过了防火墙，正在读取刚才那段数据！”
伊莎贝拉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摩擦声。
“它还在复制！”技术员声音发抖，“速度太快了，就像知道我们会怎么做一样。”
星耀几步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虚拟界面上快速滑动，权限指令接连发出。然而那信号像有意识一样，每次都能避开他的封锁路径。
“它在适应我们。”伊莎贝拉低声说。
“不。”星耀眼神锋利，“它是在……学习。”
终端屏幕忽然闪烁，一行新字符缓缓浮现：
**“你们终于来了。”**
系统瞬间瘫痪，所有灯光熄灭，只剩下那一行字孤零零地亮着。
“重启！”星耀下令。
“失败。”技术员声音几乎破音，“主控芯片被锁死了。”
伊莎贝拉插入便携终端，尝试手动恢复。就在她指尖触到键盘的一刹那，屏幕上的文字变了：
“欢迎回家。”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电子音响起，备用服务器柜冒出浓烟，火光一闪即逝。
星耀猛然抬头，与伊莎贝拉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开口：
“它不只是在回应我们。”
“它……认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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