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晴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不断旋转的彩色圆圈，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也跟着一起转进了黑洞。
"不可能..."她的指尖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指甲上精致的裸色指甲油在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我明明保存了！"
投影仪连接线垂在会议桌边缘，像一条奄奄一息的蛇。距离"星辰"项目提案汇报还有——她瞥了一眼腕表——二十七分钟，而她的PPT演示文件刚刚在她眼前变成了一堆乱码。
会议室玻璃门外，已经有同事在探头探脑。市场部的人陆续到场，她的顶头上司林总监正和一个陌生男人低声交谈，不时朝她这边投来担忧的目光。
"冷静，苏沐晴，冷静..."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慢呼吸频率。三年来她从未在项目汇报上出过差错，今天这个价值两千万的合作案更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
她掏出手机，手指悬停在技术部紧急联系人的号码上，犹豫了一秒。技术部那群人总是用那种"又一个不懂电脑的白痴"的眼神看她，尤其是那个据说智商160的技术总监程墨——
"需要帮忙吗？"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苏沐晴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转身时，她的发梢扫过对方胸前的工牌——黑底银字，简单到极致的设计：程墨，技术研发中心总监。
她抬头，对上一双藏在无框眼镜后的眼睛。镜片后的瞳仁漆黑如墨，眼角微微下垂，带着一丝熬夜后的倦意，却奇异地让人联想到雨天咖啡馆里那种慵懒又温暖的气氛。
"我..."苏沐晴突然词穷。她见过这个名字无数次——在各种系统通知邮件末尾，在每周技术简报的发送者栏，甚至在她电脑蓝屏时弹出的技术支持联系人列表里——但真人站在面前时，她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程墨没等她回答，已经俯身查看她的笔记本电脑。他身上的味道很特别，不是常见的古龙水，而是像冬日清晨混合着松木气息的冷空气。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苏沐晴注意到他左手腕骨处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纹身——一个极简风格的二进制代码图案。
"文件损坏了，但原始数据还在。"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不是她职业生涯的危机。"你用的是哪个版本的Office？"
"最新版！上周自动更新的！"苏沐晴急切地说，突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太高，又压低音量："我保存了至少五次..."
程墨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问题所在。新版本有个bug，频繁保存反而容易导致文件损坏。"他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苏沐晴这才发现他眼下一片青黑，显然也是加班到深夜的痕迹。"给我十分钟。"
他动作娴熟地连接了自己的设备，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的样子让苏沐晴想起钢琴家演奏肖邦练习曲的场景。窗外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条。
"你懂编程？"他忽然问，目光仍盯着屏幕。
苏沐晴愣了一下："只学过基础Python，大学必修课。"
"足够看懂这个了。"程墨转过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串代码。"这是修复脚本，运行后你的文件应该能恢复95%以上内容。"
苏沐晴凑近屏幕，一缕头发滑落肩头。她闻到程墨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更明显了，混合着淡淡的咖啡香。"你...经常做这种事？拯救职场女性于水火之中？"
程墨轻笑一声，眼角泛起细纹："只拯救用正版软件的人。"他点击执行按钮，"顺便说，你的项目分析很精彩，那个用户画像算法很有创意。"
苏沐晴瞪大眼睛："你看了我的方案？"
"系统备份时自动扫描的。"程墨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代码的光，"职业习惯。"
就在这瞬间，屏幕闪动一下，她的PPT重新出现在眼前，连最新的修改都完好无损。苏沐晴几乎要欢呼出声，却在看到程墨的表情时愣住了——他盯着她的电脑屏幕，眉头紧锁。
"怎么了？还有问题？"她紧张地问。
程墨指向PPT最后一页的参考数据："这个数据源有问题，第三方的用户行为分析报告经常样本失真。我们内部有更准确的数据池，如果你需要..."
会议室门被推开，林总监探头进来："沐晴，甲方代表提前到了，你这边准备得——"她看到程墨，明显怔了一下，"程总监？你怎么在这？"
程墨直起身，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技术支援。"他朝苏沐晴点点头，"祝汇报顺利。"
他离开时带起一阵微风，苏沐晴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那缕松木气息。她低头看电脑，发现不知何时桌面上多了一个新建文件夹，标签是"星辰项目-补充数据"，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十几个文件。
"沐晴？"林总监催促道。
苏沐晴深吸一口气，点击全屏演示按钮："准备好了。"
汇报异常成功。当苏沐晴展示出那份精准到令人惊讶的用户画像分析时，甲方代表甚至中途打断要求拷贝那页PPT。会后，林总监拍着她的肩膀说"年底晋升稳了"，而她却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修长的身影。
直到下班时分，苏沐晴才在咖啡间再次见到程墨。他正往一台看起来很复杂的咖啡机里填粉，专注得像个实验室里的科学家。
"今天谢谢你。"她走到他身边，故意让语调显得随意，"不仅救了文件，那些补充数据简直是神助攻。"
程墨按下启动键，咖啡机发出低沉的轰鸣："不必谢，数据本来就应该被善用。"他递给她一杯刚萃取的浓缩咖啡，"尝尝？"
苏沐晴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一阵微妙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来。咖啡苦得惊人，她却硬是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太苦了？"程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大多数人第一次喝我的咖啡都是这个表情。"
"正好提神。"苏沐晴逞强道，却在心里盘算着待会要去便利店买盒牛奶。"对了，你怎么会对市场部的项目这么了解？那些用户画像..."
程墨靠在料理台上，长腿叠放："因为你们用的分析平台是我开发的。"他啜饮一口咖啡，"准确地说，是五年前我创业时的作品。"
苏沐晴差点被第二口咖啡呛到："等等，你是说'观星者'平台？那个..."她突然顿住，一个模糊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大学时教授展示过的一个创业案例，创始人是个年轻的计算机天才...
"被收购前的最后一个项目。"程墨轻描淡写地说，却掩不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咖啡间外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程墨站直身体，突然问道："周五晚上有空吗？技术部有个小型分享会，关于数据分析新方法的。也许对你的下一个项目有帮助。"
苏沐晴心跳突然加速："有空。"
"七点，15楼会议室。"程墨点点头，拿起自己的杯子走向门口，在与人擦肩而过时回头补充道："不用带电脑，带好奇心就够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苏沐晴才意识到自己嘴角一直上扬着。她低头看手中的咖啡杯，发现杯底用极细的线条画着一个小小的星座图案——正是她今天汇报的"星辰"项目logo。
手机震动起来，闺蜜林小雨发来消息："救命！相亲对象是个奇葩，快给我打电话假装急诊！"
苏沐晴笑着回复："今天不行，我可能遇到更有趣的人了。"
她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某种开始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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