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挣脱夜的束缚,洒向大地,这座位于王国边境的潘达尔小镇,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在晨曦中渐渐苏醒。
从高空俯瞰,小镇像是一颗遗落在绿色绒毯上的明珠。广袤无垠的绿野环绕着它,如同一圈生机勃勃的翠色裙摆。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与蓝天相接,山尖上还残留着未消融的积雪,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仿佛给山脉镶了一道璀璨的银边。山间郁郁葱葱的树林,像是一片深邃的绿色海洋,轻风拂过,林海便泛起层层波浪,荡漾着浓浓的春意。
小镇就安静地卧在这片山水之间。红瓦石墙的房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形成了独特的街巷格局。教堂高耸的尖顶,是小镇最显著的地标,向世代居民彰显着它承载的历史与信仰。教堂的钟楼顶端,一只青铜铸就的雄鹰展翅欲飞,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在守护着这片古老的聚落。
小镇边缘,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蜿蜒而过,河水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如同一条银色丝带。河面上,几艘小船静静地漂浮着,船身随着水流轻轻摇曳。沿着河岸,是一排柳树,细长的柳枝垂落在水面上,宛如少女的发丝在飘舞。
走进小镇,脚下是由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岁月的磨砺让石板表面变得光滑无比。街道两旁,林立着各种店铺和住宅。店铺的门窗大多是木质结构,雕花精美,展现出工匠们的娴熟技艺。有些店铺的招牌已经斑驳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上面绘制的各种图案——裁缝铺的招牌上画着一柄锋利的剪刀,铁匠铺的招牌则是一把熊熊燃烧的铁锤。
此时,小镇已完全从沉睡中醒来。街头巷尾弥漫着烤面包的香气,那是面包师傅早早起来为居民们准备的早餐。酒馆里,伙计正忙碌地擦拭着桌椅,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客人。孩子们在街道上嬉笑玩耍,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老人们坐在门口晒太阳,脸上洋溢着安详的笑容,看着年轻一辈忙碌的身影,回忆着小镇曾经的点点滴滴。
教堂的钟声准时敲响,悠扬的钟声传遍小镇的每一个角落,提醒人们新的一天正式开始。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洒在教堂内部,形成五彩斑斓的光影,映照在那些描绘着神话故事的壁画上,让整个教堂显得庄严肃穆。
约德尔神甫站在教堂的门口,向陆续赶来的居民们问好。往常他可不会如此屈尊,但今天毕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而他要等的贵客还未到来。
“嘿,神甫,你今天这么殷勤啊。”一个虎背熊腰的少年从约德尔身旁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约德尔龇着牙,揉了揉肩膀,愤愤地看着少年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堂,丝毫不把他这个神甫放在眼里。
不过身为众人敬仰的神甫,约德尔可不会跟区区一个小铁匠计较,这是出于他的宽宏大量,而绝非不敢招惹浑身肌肉的小铁匠,以及小铁匠的父亲,同样浑身肌肉且脾气暴躁的老铁匠。于是他迅速调整好表情,露出他招牌性的慈祥微笑,结果却差点再一次绷不住。
“唉呀,我亲爱的神甫大人,今天可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啊。潘德拉伯爵随时可能光临,您可不能衣着不整啊。”一个面容清秀,但目光却有些狡黠的少年,正对着约德尔似笑非笑。
“不要乱说,我哪里衣着不整了?”约德尔看着面前油嘴滑舌的小裁缝,有些没好气地问道。
小裁缝微微一笑,轻轻一指,约德尔低头看去,果然发现自己的袍子上的纹饰有一处开了线。
约德尔很想进去找修女帮他剪下线头,但正如小裁缝说的,贵客随时可能到来;倘若剪个线头的功夫就错过了这个表现的机会,那自己站了半天,岂不是白站了?
“还好我来的早啊,神父大人,正好为您排忧解难。只需一枚银币,我一眨眼的功夫就帮您搞定这个线头。”小裁缝晃了晃手中的剪刀。
“一枚银币?你小子怎么不去抢!约德尔终究还是破功了,开始吹胡子瞪眼。
“瞧您这话说的,我家世代都是守法好镇民,抢什么抢啊?行吧,给您个折扣价,五枚铜币就够了。”
“五枚?五枚——行吧,五枚就五枚。”约德尔无奈地掏出了五个铜板,递给了小裁缝。
收了钱之后,小裁缝办事也是真利索,很快就将约德尔袍子上的那处纹饰修剪整齐。办完事,他便笑嘻嘻地走进了教堂。
约德尔其实不太喜欢小裁缝,更不喜欢小裁缝的父亲老裁缝,但是他没办法,这家人的手艺确实好,他本人的好多衣服都是在老裁缝那定做的。
终于,随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渐行渐近,约德尔神甫的脸色好转起来,忘掉了小铁匠和小裁缝给他带来的小小不快。因为,他想要亲自迎接的贵客总算是来了。
潘德拉伯爵身披盔甲,骑着骏马,在一群骑士的簇拥下,来到了教堂门前。看到约德尔神甫前来迎接,他便利落地翻身下马,向约德尔问候。同样翻身下马的,还有他的三个儿子。
“大人,别来无恙啊。”约德尔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别来无恙,神甫。今天是亚瑟的洗礼日,可要拜托你了。”潘德拉伯爵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就连打招呼也透出一股威严。
作为一位手握军权,享受郡级待遇的边境伯爵,潘德拉伯爵的身份地位,之于这座小镇上的人来说,确实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若不是因为边境领没有教堂,潘德拉伯爵也不会特地赶来这里。
“大人别站着说话了,快请进吧。”约德尔毕恭毕敬地领着伯爵一行人进入教堂。
在阿卡纳大陆,以四大王国为首的主要人类文明,都信仰四荣神。不过每个国家的教派和教义,往往不尽相同。在克洛威王国,人们信仰四叶教,将其奉为国教。四叶教的大主教,在王国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存在,统领着整个四叶教会。四叶教会的教堂,也是遍布全国,除了类似边境领这种特殊的地方,几乎每个城镇都有教堂。
阿卡纳大陆旷阔无垠,邦国林立,然而四荣神却能得到几乎所有人类文明的一致信仰,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便在于四荣神对人的赐福,让人获得了神奇的力量——魔力。
人人都有魔力,而魔力几乎无所不能,它可以愈合伤口,它可以强健体魄,它可以使人延年益寿、青春常驻……倘若还能够习得魔法,那魔力更是能够创造奇迹,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但魔法不是人人都有资质学习的,只有灵魂觉醒的“魔法士”才能够习得并使用魔法。自然觉醒的“魔法士”少之又少,在上古时代,只有凤毛麟角的天才,才能够觉醒魔法能力。到了今天,各国的教会经过千百年的积淀,都摸索出了一套较为成熟的觉醒秘诀;教士们将秘诀通过仪式的方式施展,既能助力国民的觉醒,又能防止泄密。
四叶教认为,青少年在15岁是最佳觉醒年龄,倘若达到15岁还未自然觉醒,就应当前往教堂,接受洗礼仪式。顺带一提,15岁的这一次洗礼仪式是面向全民的免费仪式,再往后想要接受洗礼,就要给教会交钱了。
今年正好是潘德拉伯爵的小儿子,亚瑟的15岁洗礼日。同时,小镇上其他15岁的少年,也都来参加了,算是沾了这位小少爷的光,毕竟为了伯爵的儿子,约德尔神甫可是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仪式所需的材料都捡最优质的去采办。
蜡烛燃起、焚香袅袅,约德尔神甫娴熟地往圣杯中倒入各种香料,并搅拌圣水,一边搅拌还一边念念有词、手舞足蹈,整个过程不仅消耗体力,也消耗魔力。
当了大半辈子的神甫,其实约德尔自己也不清楚洗礼仪式的哪些步骤才是关键的,但他清楚这其中一定有很多步骤是无用的,纯纯是为了掩人耳目。
除了潘德拉伯爵、伯爵的侍卫以及三位少爷,其余在场的少年和他们的家长,几乎无不昏昏欲睡,期盼着神甫赶紧结束,正式开始洗礼。
“好了,别打瞌睡了。孩子们,我点到名的就上前来。”约德尔神甫结束了仪式的准备环节,对教堂里的众人说道。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少年们,一听这话,都提起了精神,期待着轮到自己。倘若能够觉醒成为魔法士,还是当着伯爵的面,倍有面子不说,指不定还会被伯爵当场招揽,成为一名魔法骑士预备役呢。
“阿多斯,你先来吧。”
被第一个点名的阿多斯,正是之前对神甫毫不客气的那位小铁匠。他大大咧咧地走到约德尔面前,说了声谢谢。
约德尔笑而不语,掏出魔杖,蘸着圣杯里的圣水,开始在约德尔额头画符。他的本意是希望阿多斯觉醒失败,在众人面前丢脸,这样的话,这小子以后见到他,估计就不会这么目无尊长了。
然而伴随着一道红色的光芒闪烁,约德尔的算盘落空了。
“什么,你,觉醒了?还是,火属性?”约德尔的脸上,难掩不可思议的神色。
四荣神,顾名思义有四位,而祂们赐予人类的魔法能力,也有四种基本属性,分别为风、土、水、火。每个人只会拥有一种属性的魔法能力,绝无例外。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第一次洗礼就觉醒了。”阿多斯摸了摸额头上散发着红光的符文,得意地开怀大笑。
不远处的潘德拉伯爵,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欣赏。
“咳咳,下一个,施耐德。”约德尔心里稍微有些尴尬,赶紧打发阿多斯离开,换下一个人上来受洗。
第二个被叫到的施耐德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趁火打劫”的小裁缝。
“唉呀,轮到我了吗?谢谢您啊,神父大人。”施耐德乐呵呵地走到神甫面前。
约德尔表面不动声色,心底其实不禁在冷笑。只要施耐德觉醒失败,看他以后还怎么嬉皮笑脸,总不能他也走狗屎运吧。
然而伴随着小裁缝额头上的符文,闪烁起黄色的光芒,约德尔神甫的算盘又一次落空了。
“啊,你,你也觉醒了?而且是,土属性?”约德尔神甫这下真的绷不住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与见了鬼的神甫不同,施耐德则是欢天喜地,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难道今天我的手开了光了,指谁谁觉醒?”约德尔心里嘀咕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接下来的受洗,便将他拉回了现实,这些信心满满的小镇少年们,统统没有觉醒的迹象。
看着少年们失落的模样,约德尔不禁有些感叹,怎么偏偏是那两个小家伙走了运。
终于,只剩伯爵的小儿子亚瑟了,这是约德尔故意为之,想让小少爷压轴登场,惊艳四座的。此时此刻,不仅伯爵在看,亚瑟的两个哥哥在看,小镇居民们也都没有走,想要一睹这位贵族少年的风采。
亚瑟是一位堪称俊美的少年,他有着一头如灿烂阳光般耀眼的金发,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被精心雕琢,闪烁着迷人的光泽。那头发柔顺而蓬松,微微卷曲的发梢俏皮地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透露出独属于青春的灵动与活力。
他的眼睛,犹如深邃的湛蓝海洋,又似镶嵌在夜空中最璀璨的宝石。眼眸中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同时又蕴含着少年特有的纯真与好奇。浓密而微翘的睫毛,像是两把精致的小扇子,每一次眨动,都仿佛能扇动起周围空气中的丝丝涟漪,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他的面容轮廓分明,如同雕塑家手下最完美的杰作。高挺笔直的鼻梁,给人一种坚毅之感;嘴唇则如娇艳的玫瑰花瓣,色泽温润,嘴角总是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那笑容恰似春日里的微风,能轻易地拂去人们心中的阴霾,带温暖与愉悦。
他举止优雅,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贵族的气质。行走时,身姿挺拔,步伐轻盈而稳健,宛如一只学习捕猎的雄狮幼崽。
这样一位美少年,就连约德尔也忍不住赞叹,细心地为他画上符文。
不出意料的是,亚瑟头顶的符文,在约德尔描画完成后,很快便散发出光芒;出乎意料的是,那光芒越来越盛,仿佛要爆炸一般,逐渐笼罩了整座教堂。
“这,这是什么情况!”神甫捂着眼,艰难地向前靠近,试图感知亚瑟身上的变化。
潘德拉伯爵见状,闭着眼睛冲了上去,想要护住亚瑟。却不曾想,哪怕是魔力深厚的他,此时也近不了亚瑟的身,仿佛被一层屏障所阻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饶是身经百战、处事不惊的伯爵,此时也略有些不淡定了。
“父亲大人,莫慌。”伯爵的长子,高利文发话了,“我还在王都魔法学院学习时,曾听说过,有些天才,会在初次觉醒时,便直接觉醒出高阶魔法,这种现象被称为‘二重觉醒’。只不过这种现象过于罕见,历史上鲜有记载,所以没有明确的征兆。但可以确定的是,‘二重觉醒’会爆发出强大的魔力反应。眼下的情况,我猜就是传说中的‘二重觉醒’吧。”
“什么,你是说,亚瑟是难得一遇的天才?”伯爵不禁追问。
“恐怕是的,父亲大人。”高利文此时倒显得比父亲更加稳重。
教堂内,小镇居民们纷纷远离,而那青色的光芒也愈来愈盛,仿佛要突破束缚,直冲天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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