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楠姐少说两句!念兰你也坐下!

汉王府后院暖阁,气氛微妙得像绷紧的弦。

洛珩刚跨进门,一只热气腾腾的蟹黄包就杵到了他嘴边。

“小洛洛!快尝尝!姐姐亲手做的!”小楠楠笑靥如花,身子几乎贴在他胳膊上,眼神挑衅地瞟向坐在窗边、面无表情翻着书的梁念兰,“比某些人冷冰冰的强多了吧?”

梁念兰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书页上有什么绝世珍宝。只是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泛白。

洛珩无奈地就着小楠楠的手咬了一口包子,含糊道:“嗯,好吃。”

“哼!”小楠楠得意地哼了一声,又拈起一块水晶糕,非要喂他,“这个更甜!张嘴!”

“够了!”梁念兰“啪”地合上书,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小楠楠立刻柳眉倒竖:“哟!梁夫人管得真宽!我伺候我家小洛洛,碍着你这位御赐的贵妾什么事了?有本事你也来喂啊?就怕你那张冷脸,喂的东西都结冰!”

“你!”梁念兰气得胸口起伏,那身素净的衣裙也压不住她眼中的怒火,“粗鄙!不知廉耻!”

“廉耻?”小楠楠嗤笑一声,叉着腰,“总比某些人,嘴上说着宁死不屈,结果还不是……”她故意拉长了调子,眼神在梁念兰身上暧昧地转了一圈。

梁念兰的脸瞬间涨红,羞愤交加,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

她死死盯着洛珩,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洛珩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咽下嘴里的糕点,揉了揉眉心:“楠姐,少说两句。念兰,你也坐下。”

“凭什么让我少说?”小楠楠不依不饶,“她整天摆着张死人脸给谁看?好像谁欠她八百吊钱似的!小洛洛,你费那么大劲把她弄回来,就为了供着这尊冷菩萨?”

“够了!”

洛珩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楠楠被他看得一滞,撇撇嘴,气呼呼地把糕点塞进自己嘴里,不说话了。

梁念兰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咬着唇,重重坐了回去,扭过头不看任何人,侧脸线条绷得死紧。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汉王洛烬那颗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嘿嘿……吵着呢?热闹!真热闹!”洛烬搓着手溜进来,一屁股坐在洛珩旁边,抓起盘子里剩下的包子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小崽子,艳福不浅啊!一个热得像火炭,一个冷得像冰块,啧啧,冰火两重天!刺激!”

洛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父王,您有事?”

洛烬咽下包子,抹了抹嘴,凑近洛珩压低声音,眼神却瞟着两个女人:“嘿嘿,没事没事!就是过来问问,那修书的事儿……你那个省钱大法真能行?老子心里还是有点打鼓啊!八十万两,听着就肝儿颤!”

“父王放心,章程已定,按计划行事即可。”洛珩语气平淡,目光却越过洛烬,落在了依旧浑身散发着抗拒气息的梁念兰身上。

他站起身,走到梁念兰面前,挡住了窗外的光。

梁念兰被迫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温度,只有审视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闹够了吗?”

洛珩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梁念兰嘴唇动了动,最终倔强地别开脸。

洛珩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整天在这暖阁里当摆设,不觉得浪费?”

梁念兰猛地转回头,眼神锐利:“你想怎样?”

“把你的人,你的情报网,重新组织起来。”洛珩直截了当,“醉仙楼没了,柳林巷也暴露了,但我知道,你手里还有暗线。散落的,没被抓的,或者……只认你梁念兰的。”

梁念兰瞳孔一缩:“你休想!让我替你卖命?”

“不是替我卖命。”洛珩微微俯身,靠近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与威胁,“是替你自己,替你那些还想活下去的兄弟谋一条生路。你很清楚,玄天门余孽已经彻底完了,朝廷不会再给你们任何机会。跟了我,至少我能保证他们活着,甚至……活得比从前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苍白却依旧美艳的脸:“你梁念兰的本事,不该浪费在无谓的仇恨和自怨自艾上。情报,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把它捡起来,为我所用,也是为你自己挣一份前程。”

梁念兰死死咬着下唇,内心剧烈挣扎。

那些还活着的人的脸,一张张在她眼前闪过。

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们……而且,只有掌握力量,才有……

“名字。”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新的组织,叫什么?”

洛珩直起身,缓缓吐出两个字:“夜枭。”

“夜枭……”

梁念兰低声重复了一遍。

黑夜中的猎食者,无声无息,精准致命。

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冰冷的、属于黑暗的力量感。

她沉默片刻,抬起眼,迎上洛珩的目光,那里面是认命般的决绝和一丝不甘的火焰,“好。夜枭……我会让它动起来。但你要记住你的承诺。”

“自然。”

洛珩颔首。

“不过,”梁念兰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还有一支人。他们……只认旧主,不认我梁念兰。尤其是领头的老疤头,他认定我背叛了玄天门遗孤,投靠了仇敌。我……指挥不动他们。他们很可能……还在为太子效力,或者,在伺机报复。”

洛珩眼神骤然一冷:“老疤头?太子?”

东宫,密室。

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太子洛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背着手在猩红的地毯上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在笼中的焦躁野兽。

魏王洛曹坐在一旁,大气不敢出,额头渗着细密的冷汗。

“废物!一群废物!”太子猛地停步,一拳狠狠砸在紫檀木桌上,震得茶杯乱跳,“梁念兰那个贱人!果然投靠了洛珩!还搞出个什么‘夜枭’!本宫经营了二十年的暗桩,全他妈便宜了那个野种!”

魏王擦了擦汗,小心翼翼地说:“大哥息怒……梁念兰那女人,骨头再硬也架不住洛珩那小子手段阴狠,再加上陛下的赐婚……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太子猛地转身,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射向魏王,“放屁!她就是贪生怕死!贪图王府的富贵!本宫当初真是瞎了眼,用这条养不熟的毒蛇!”

他胸膛剧烈起伏,“现在好了,她摇身一变,成了洛珩的贤内助,帮他梳理情报网!本宫这边呢?老疤头那支人倒是还认死理,恨梁念兰入骨,可他们现在就像没头的苍蝇,除了添乱还能干什么?”

魏王眼珠一转:“大哥,老疤头他们恨洛珩和梁念兰入骨啊!这不正是机会?若是……若是能让他们在合适的时候,闹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行刺个把重臣,或者炸个粮仓什么的,只要打着玄天门遗孤的旗号……洛珩作为梁念兰的夫君,又是刚收编了玄天门遗孤的人,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陛下必定震怒!到时候……”

太子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如同黑暗中点燃的鬼火,闪烁着疯狂和意动。

但随即,那光芒又被更深的忌惮压了下去。

“不行!”他烦躁地一挥手,打断魏王,“你当本宫不想吗?本宫恨不得现在就宰了那野种!可那东西!那要命的密令还在他手里攥着!那是悬在本宫头顶的铡刀!万一逼急了他,他把那东西往父皇面前一递……我们还没动他,自己就先完了!”

想到那封盖着自己宝印、白纸黑字写着“枭其首级”的密令,太子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手脚冰凉。

那玩意儿就是洛珩手里最大的王牌,让他投鼠忌器,动弹不得!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野种坐大?看着他利用梁念兰的情报网,把爪子伸到本宫的每一个角落?”太子不甘心地低吼,眼中布满血丝,“本宫这太子当得,窝囊!憋屈!连个野种都收拾不了!”

魏王看着太子那副困兽犹斗的模样,心里也直打鼓。

他试探着说:“大哥,要不……咱们想办法把那东西弄回来?或者……毁了?”

“怎么弄?怎么毁?”太子猛地盯住魏王,眼神凶狠,“洛珩那小子比狐狸还精!玄龙令在手,影龙卫护着,东西肯定藏得极深!硬抢?你去试试!看看影龙卫的刀快不快!”

魏王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密室陷入死寂,只有太子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太子眼中那疯狂和憋屈交织的火焰,渐渐沉淀为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决心而微微扭曲,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等……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洛珩离开王府、离开影龙卫重重保护的机会!”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

“本宫要亲自抓他!逼他……把那东西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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