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雾山巨石上。三景仰趟着不住的喘着粗气。他身旁的水霖儿则低头垂手的坐着,其满面汗珠,芊玉的手指泛起了殷红,偶见一滴鲜血从手指渗出落在了白色的石上溅起一朵小小的血花。
三景转首看向水霖儿,没来由的心中一痛
“你没事吧?”
“无事!”
“方才,多谢你出手相救。”
闻言,水霖儿一怔,低头不语
‘啪!’
这时,又一滴血珠从她的手指滑落。
“方才,你为什么要跳上来?”
沉默良久的水霖儿一句问来。
三景一愕,旋即无奈得笑回道
“见你如此,我怎能不为!”
听得这话,水霖儿神情微动。随后,又见她默默的站起身来继续向岩石上方爬去。
两人就这样继续越过了岩石往上。这一路后,一步一寒,又不知过去多久,两人终爬过了草地,来到了雪雾浓罩下的雪线。站在雪线外向里望去,里面地势平缓不少,只因更里早已雪花漫天,已然看不真切。
“我随你到四处看看,若寻得了你所言的雪莲,你便下山去吧!”
水霖儿的话语随着一道彻骨的寒风袭来,冻得三景一阵发紧,至于她的话语为何,三景好似并未听清,只是颤抖的点了点头。就这般,两人便在雪地外围转了起来。水霖儿走在前面,三景跟在身后,一路下来三景的视线却一刻也不曾离开雪雾朦胧的深处。某一刻,他好似终于发现了什么,指着深处大喊道
“快看,深处有一座山!”
此话一出,前方水霖儿的脚步却是骤然一停,她背对着三景良久不应。见其这般,三景顿感寒意更甚,不由得头皮也是一阵发紧。但为缓解心中的忐忑,他那伸出去的手指也不自在的缩了回来,两手来回的搓着,如一个犯了错事的小孩。
气氛凝固良久,水霖儿终一声叹来,飘渺的话语传到了三景的耳畔
“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你为何要一路跟随。我曾竭力想要避免你走上这条路,可你还是选择跟了上来。你可知此路艰险,如临深渊,一旦踏出,便再难回头!当日在东海,你对我有救命的恩情,但是在之前的石岩上,我也当是还了。若你仍执意要跟着我走下去,我也不会再拦你。但接下来的路,不管你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出手,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水霖儿冰寒而决绝的踏步向雪地里走去,只留下三景一人呆立在了当场。
他望着水霖儿远去的背影,没来由的一阵酸楚。哆嗦着身躯,迷茫的回望了一眼来时的路,但来时路在浓郁的雪雾遮掩下早已消失不见。他想着,这一路走来,前路难寻,却又似一直有一只命运的大手在宿命般的牵引着他来带到了此处,并走向未知的将来。同时又想起当日青姨的话语,三景也终于收起的思绪。自嘲的一笑后,随即抖落了覆满全身的雪,便毅然踏着水霖儿留下的足迹,步了进去!
三景离开未多时,毫无察觉处,一道身影立在了雪线外的草地中,它静静的伫立,如天地的幽灵!
步入雪线不久,三景终看清了‘那山’,只见此山绝壁通天,如天地之柱直插九霄云外。其势磅礴,又牵动着周围的雪雾转动。再看那暗褐的冰壁上,隐约有一条小道盘旋而上,随之而上的还见一条手臂粗的铁链嵌在崖中。
三景搜寻着水霖儿身影,见她早已扶着铁链爬上了峭壁的小道。只是那小道狭窄,她也只能勉强贴着崖壁向上挪去。见此,三景随之跟了上去。
两人艰难前行了约有半日,来到了山路的中程,此时的铁链已经消失,且道路更见狭促。两人身处绝壁之上,只能侧身贴着崖壁,寻着岩石的缝隙一点一点往前挪。此时的崖壁上寒风冰雪狂暴,丈余之外已不能视清。
这一路行来,水霖儿如她之前说来也未再关注过三景,也未再回看他一眼。三景则跟在她的身后,在这绝情和绝境的环境当中,整颗心也渐渐变得麻木。
再说两人继续前行,到得一处时,前方的山道已然垮塌了数尺,水霖儿这才终于停下脚步,回首看了三景一眼,冰冷道
“前方不远当有处跳崖,过了那段再往上不远便可到得山顶!”
说完,只见她轻灵的再转过身去,双手上伸抓住头顶上方的一处凸沿后,双脚用力一跳,身子一荡,便荡到了对面。过去后,再沿了山道又向前挪了数丈,一翻身、一闪,消失了身影。
三景见后,也学着她的动作越过了那段垮掉的山道,再挪步到了前方水霖儿消失之处停了下来。只见此处悬崖外凸而平缓,由于遮挡并不见对面如何。他尝试了一番后,身体先扑在了绝壁上,一点点的爬了过去。然翻过后,由于视野不能下望,便只得晃荡着脚,寻落脚点。寻得一处后,或是由于心急,他后脚下踩时,霎时踏空!
一刹间,三景失了重心,他急忙用双手死死扣住了岩壁,才勉强收住了坠势。他小心翼翼的低头下看时,见那落脚点外已没有了路。这时,不由得心中一紧,再向前看去,已不见水霖儿的半点身影。
正自焦急之时,忽闻得一串铁链敲击崖壁的声音传了下来
‘哐琅琅...’
三景寻声上望,见前上方丈余高处一根铁链在风中摇晃,铁链的上方赫然正是水霖儿。
见此,三景才心中一松,明白了所谓跳崖的含义。于是他又扑在崖壁上,冰冷的面上终浮出了一抹久违的笑意。随着这一笑,他先觉周身缓和,随之则是一阵晕眩袭来,周身轻颤。感到此处,三景大感不妙,急忙将两只手死死的嵌入了冰寒的峭壁当中,一股侧骨的寒意瞬间从手指传便了全身后,才冻住了他的心,冷了下来。
平复后,三景一口气,缓缓滑下了岩壁,寻了个双脚落点后,先缓缓站起身紧盯了铁链末端,并感受着狂风的吹向。在风向转顺的一刹,他毫不迟疑,纵身一跳!
跃起腾空的一刹,狂风在怒吼中击到了他的后背,将其猛的往前一推,送到了铁链近前,三景再猛力一抓紧紧攥住后,顺势荡到了对面崖壁,三景猛的一蹬腿,整个身躯又向上冲了尺余,双腿也旋即盘到了铁链上。
由于此番冲势太猛,铁链又震荡了一会儿,三景才收住身形,靠在岩壁上,并开始一点点的往上爬。爬了约有十数丈后,其手终于碰到了铁链尽头拴着的石桩。他摸索了一会儿后,便双手紧紧的抱住了石柱,随后再一用力往上一蹬,身体顿时冲到了山顶的平台。再一滚,滚到了中央。
扑在了雪中的三景,顿时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接着,那坚毅冰冷了许久的心终于轰然瓦解!全身开始不住的颤抖,且眼前的天地也在急速的飞转。
‘哇’
他胃里如翻江倒海狂吐不止。而站在身旁的水霖儿则冷冷的注视着他,并言道
“你既已到了此处,我便不再隐瞒。我乃海外仙宗水月门人。你我此刻所立之处便是前往水月洞天的法阵。本宗有规,若可凭己之力上得雪雾山顶,可入我宗门下!”
言罢,水霖儿弯身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抛向天空。雪花飞舞间画出了一道长虹,转瞬凝聚成一柄巨大的弯弓模样,她伸手抓住‘弓’柄,口中吟念起了莫名的口诀,再见她弯弓拉弦朝天一射,顿见一道极亮的白光飞出,没入了灰蒙的天空。
就在此时,数丈宽的平台上骤然升腾起了缕缕白光,白光如丝带飘飞而起,随即旋转着将平台围在了当中。接着,白光加速,且越见明亮。不出片刻,竟将整个山顶隐没在了亮光当中。
躺在地上的三景也被这刺眼的光影晃得睁不开眼来。这时,一只纤柔的手将他拉起,随后他便感身躯似在解体,又感自己也已化作了漫天的飞雪随着白光而去!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