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破晓时分
暴雨在窗玻璃上蜿蜒成河，林夏蜷缩在医院长椅上，手中攥着被泪水浸湿的手术同意书。顾沉舟坐在她身侧，掌心贴着她发凉的指尖，时不时用拇指摩挲她手背上的血管，仿佛这样就能将温度传递到她心底。
"林小姐，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医生的声音从诊室传来，"这个手术风险极高，但如果再拖延......"
"我签。"林夏突然开口，笔尖在纸上划出凌乱的弧线。顾沉舟猛地按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疯了？这种成功率不到30%的手术......"
"那我该怎么办？等死吗？"林夏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绝望的火焰，"看着自己的心脏一天天衰竭，最后变成拖累所有人的废物？"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顾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松开手时，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青。他沉默着站起身，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背影单薄得像是要被暴雨吞噬。
陆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递来一杯温水："他在知道你病情后，一整晚都在联系国外的专家。"他轻叹一声，"你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他，却不知道这些年他从未停止过寻找你。"
林夏望着顾沉舟的背影，记忆突然回到五年前的片场。那时他还是个跑龙套的新人，每天收工后都会缠着她讲戏，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光。有次她发高烧，他背着她走了三条街去医院，在急诊室守了整整一夜。
"林夏。"顾沉舟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他转身时，手里多了一叠文件，"这是我联系到的美国心脏专家团队，他们愿意明天就飞过来。"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但前提是——你必须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和我一起面对。"
林夏的眼泪再次决堤。她扑进他怀里，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声："如果手术失败......"
"不会。"顾沉舟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他掏出手机，调出一个视频通话界面，画面里是几位戴着白大褂的外国专家，"他们正在研究你的病例，现在，你要亲自和他们沟通。"
手术定在三天后。这期间，顾沉舟推掉了所有工作，寸步不离地守在林夏身边。他会在清晨为她熬粥，用勺子吹凉后一勺勺喂进她嘴里；会在深夜握着她的手讲故事，直到她安然入睡；甚至学着护士的样子，每天为她测量心率。
江晚柠也来了。这次她没有大闹，只是默默将一束百合花放在床头，声音带着哽咽："沉舟哥说，你最喜欢白色的花。"她转向林夏，眼底是释然的笑意，"原来他所有的温柔，从始至终都只给过一个人。"
手术当天，林夏被推进手术室前，顾沉舟将那个心形吊坠轻轻戴回她颈间。吊坠贴着心口，仿佛带着他的体温："等你出来，我们就去领证。"
林夏笑着点头，却在麻醉药效发作前，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怕，我的心跳永远为你而跳。"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顾沉舟和陆川守在门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仿佛命运的倒计时。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
"手术很成功。"主刀医生摘下口罩，"多亏了术前的方案调整，现在病人情况稳定。"
顾沉舟冲进病房时，林夏刚刚苏醒。她虚弱地睁开眼，看见他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拿到重要角色时，也是这样激动地抱着她转圈。
"我还活着。"她轻声说，伸手触碰他的脸颊。
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感觉到了吗？这里，以后都属于你。"
晨光穿透云层，洒在病房的窗台上。林夏望着窗外渐亮的天空，终于明白，原来爱情从来不是拖累，而是照亮彼此生命的光。那些被病痛与误会割裂的时光，终将在重逢的拥抱里，化作最温柔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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