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伞下的姑娘向前迈了一步,青石板上的血水在她绣鞋边漾开细小的波纹。楚夜感觉袖中的《九狱书》突然变得滚烫,那些被吞噬的记忆碎片像烧红的铁片般烙进他的血肉。"悬镜司办案。"她抬起左手,腕间银铃随着动作发出清响,露出掌心刻着繁复纹路的青铜腰牌。
缺门牙的少年扑通跪进血水里,额头抵着湿漉漉的地面发抖。楚夜却盯着姑娘发间那支断簪,玉质在雨夜里泛着幽光,与尸体喉间剜出的菱形玉坠如出一辙。"苏大家的案子不归刑狱司管。"她伞沿微抬,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睫毛上沾着的雨珠随着眨眼滚落,"把东西交出来。"
楚夜慢慢直起腰,靴筒里的玉坠硌着他的脚踝。侍卫长铠甲上的紫黑纹路还在他眼前晃动,与尸体皮下蠕动的纹路完美重合。"大人明鉴,"他摊开沾满尸臭的双手,"小的只是奉命收尸。"油纸伞突然倾斜,伞骨擦着楚夜耳畔钉入身后砖墙,震落一片潮湿的苔藓。
"你碰过九狱书。"苏清寒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刀,右手不知何时已按在腰间剑柄上。缺门牙的少年突然惨叫起来,他腰间的收尸人木牌正在融化,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衣襟往下淌。楚夜猛地拽断木牌系绳,烫手的木牌砸进积水里,竟将血水煮沸般冒出青烟。
巷口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二名悬镜司缇骑手持连弩封住退路。苏清寒剑尖挑起地上融化的木牌,金属与腐蚀物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刑狱司用活人养蛊。"她突然贴近楚夜耳边,呼出的气息带着药香,"你袖中竹简在吸食这些蛊毒。"
楚夜这才发现《九狱书》正在疯狂吞噬木牌融化产生的青烟,竹简表面的暗青色逐渐转为紫黑。最年长的缇骑突然举起铜哨吹响,尖锐的哨音惊飞屋檐下的夜枭。"大人,刑狱司的人折回来了!"他铁面具下的独眼盯着巷口闪烁的火光,"带着填尸井的囚车。"
苏清寒的剑鞘重重磕在楚夜膝窝,迫使他单膝跪地。她解下腰间鎏金铜壶,倒出的透明液体在空中凝成水镜,映出巷口景象——八名刑狱司力士正推着蒙黑布的囚车,车轮碾过的地方留下腐蚀性的焦痕。"他们要灭口。"楚夜握紧靴筒里的玉坠,突然发现水镜里的囚车栏杆在扭曲变形。
"囚车里装着血狱秘境的钥匙。"苏清寒的水镜突然炸裂,碎成无数银针般的雨滴。她甩袖震开袭向楚夜面门的毒雨,月白襦裙被腐蚀出星星点点的焦痕。"明日辰时前,你会被送进秘境当祭品。"她说着突然用剑尖挑开楚夜衣领,露出锁骨下方蔓延的紫黑纹路,"果然,蛊毒入体。"
缺门牙的少年突然扑上来抱住苏清寒的腿,鼻涕眼泪糊在她裙摆上。"大人救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后颈的皮肤突然鼓起核桃大的肉瘤,爆开的脓血溅在青石板上竟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苏清寒并指如刀斩下少年头颅,无头尸体倒地时还在抽搐,断颈处钻出蜈蚣状的红色蛊虫。
楚夜喉头发紧,袖中竹简的灼热感已经蔓延到整条手臂。苏清寒甩落剑上污血,突然将油纸伞塞进他手里。"撑住。"她话音未落,伞骨突然迸发出刺目青光,十二道银线从伞尖放射状展开,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几乎同时,巷飞来的毒箭撞在光网上,箭簇炸开的毒雾将砖墙腐蚀出蜂窝状的凹坑。
"听着收尸人。"苏清寒的声音在箭雨中依然清晰,她扯断颈间红绳,将一枚青铜钥匙拍进楚夜掌心,"血狱秘境里藏着克制蛊毒的东西。"钥匙接触皮肤的刹那,楚夜锁骨下的紫黑纹路突然剧烈蠕动,像无数细蛇在皮下钻行。远处传来囚车铁链断裂的巨响,某个庞然大物正撕开黑布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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