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在空中凝成细小的符文，楚夜右臂的暗金鳞片与竹简产生共鸣，发出金属震颤的嗡鸣。叶红鲤拽着他跳下角楼，后背的青铜箭矢在落地时折断，箭头发黑的断面滴出腥臭液体。"鬼市丑时开市，现在赶过去还能买到解药。"她撕下衣角缠住伤口，铁面具残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楚夜接住飘落的金粉，符文在掌心灼出焦痕："苏清寒的血撑不到天亮。"竹简上的宅院图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巷道地图。叶红鲤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掐进暗金鳞片的缝隙："听着，鬼市规矩不问来历，但千万别碰戴青铜面具的摊主。"
两人翻过悬镜司西墙时，楚夜听见主楼方向传来建筑物坍塌的巨响。叶红鲤头也不回地钻进暗巷，靴底碾过潮湿的青苔："白十九引爆了洗髓池，刑狱司的杂碎至少能拖住半个时辰。"巷子尽头突然亮起幽绿的灯笼，灯笼纸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
"到了。"叶红鲤从怀里摸出枚生锈的铜钱，弹指射向灯笼骨架。铜钱穿过灯笼纸的刹那，整条巷子的砖墙开始蠕动，青砖缝隙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楚夜右臂鳞片突然刺痛，竹简自动卷起裹住他的小臂："这是活人巷？"
叶红鲤用匕首划破指尖，将血滴在蠕动的墙面上："去年秋决的犯人砌的墙，怨气正好遮住活人味。"血珠渗入砖石的瞬间，地面裂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腐臭的热风从地底涌出，楚夜听见底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像是千万人同时在耳边低语。
"跟紧。"叶红鲤率先挤进缝隙，铁面具残片刮擦着潮湿的砖石。楚夜侧身时右臂鳞片与墙面摩擦出火星，暗巷突然在他身后闭合，最后看见的是悬镜司方向冲天的火光。陡峭的阶梯仿佛没有尽头，每级台阶都镶嵌着半截指骨作为标记。
阶梯尽头豁然开朗，巨大的溶洞里悬挂着数以千计的骷髅灯笼。叶红鲤拽着楚夜躲到石笋后，指向不远处穿黑袍的驼背老者："那是药婆，她手里有压制狱化的寒髓散。"老者面前的摊位上摆着几十个琉璃瓶，每个瓶子里都泡着不同颜色的眼球。
楚夜刚要上前，竹简突然在袖中剧烈震动。驼背老者似有所觉地抬头，浑浊的左眼里闪过金光："天狱的小娃娃也敢来鬼市？"她枯枝般的手指敲击琉璃瓶，瓶中的眼球同时转向楚夜。叶红鲤暗骂一声，从后腰摸出个皮袋扔过去："三两阴砂，换两钱寒髓散。"
药婆接住皮袋掂了掂，突然咧嘴露出漆黑的牙龈："小鲤鱼，你带的钱不够。"她掀开袍子下摆，露出腐烂的腿部，伤口处缠绕着与叶红鲤脖颈相同的紫黑纹路，"老身要这个娃娃右臂的鳞片。"楚夜按住蠢蠢欲动的竹简："鳞片给你，告诉我七皇子在鬼市的据点。"
溶洞顶部的钟乳石突然断裂，砸在摊位旁溅起腥臭的水花。药婆怪笑着退后两步，袖中甩出三条黏腻的红绳："娃娃倒是会讨价还价。"红绳像活物般缠向楚夜右臂，叶红鲤的匕首斩断其中两条，第三条却被药婆拽住猛地一扯。
楚夜右臂鳞片暴起，暗金光晕顺着红绳反噬回去。药婆尖叫着松开手，红绳落地化作扭动的血虫："好烈的天狱血！"她突然抓起摊位上的琉璃瓶砸碎，各色眼球滚落地面后竟长出细小的腿脚，眨眼间爬满了附近石壁。
"走！"叶红鲤拽着楚夜冲向溶洞深处的窄道，身后传来药婆歇斯底里的咒骂。窄道两侧蹲着戴青铜面具的摊主，见他们跑来纷纷收起货物。楚夜右臂鳞片持续发烫，竹简在袖中展开半截，露出新浮现的路线图："前面右转有七皇子的暗桩。"
拐角处突然转出个穿锦袍的胖子，腰间玉佩刻着獬豸纹。叶红鲤急刹时伤口崩裂，血滴在胖子锃亮的靴面上："刑狱司的走狗！"胖子笑眯眯地抬起手，掌心悬浮着三枚滴溜溜转的铜钱："叶姑娘，你脖子上可是我们大人亲手种的血契。"
铜钱突然暴射而出，楚夜推开叶红鲤的瞬间，右臂鳞片自动护住面门。铜钱与鳞片相撞爆出火星，胖子惊讶地"咦"了一声："天狱族不是死绝了吗？"他袖中滑出柄描金折扇，扇骨末端弹出淬毒的尖刺。
叶红鲤的匕首与折扇相击，金属碰撞声在窄道里格外刺耳："赵胖子，你主子知道你在鬼市倒卖囚魂吗？"胖子闻言脸色骤变，折扇突然展开射出牛毛细针。楚夜拽着叶红鲤贴墙躲避，细针钉入石壁后立刻长出惨白的菌丝。
"小心菌丝有毒！"叶红鲤撕下衣袖缠住口鼻，却见胖子已经退到十步开外。楚夜右臂鳞片突然脱落三片，化作金光射向胖子咽喉。胖子折扇格挡的瞬间，竹简从楚夜袖中飞出，展开的竹简上浮现出胖子惊恐的脸。
胖子突然跪地惨叫，七窍中钻出细如发丝的金线。叶红鲤趁机掷出匕首，却被凭空出现的青铜盾挡下。持盾的高大男子从阴影中走出，玄铁甲上布满与悬镜司侍卫长相同的紫黑纹路："赵主事，您越界了。"
胖子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抱住男子的小腿："厉大人！这小子是天狱余孽！"被称为厉大人的男子抬脚踹开胖子，青铜面具下的眼睛盯着楚夜右臂："悬镜司的叛徒和天狱族混在一起，倒是省了我逐个追捕的功夫。"
叶红鲤突然剧烈咳嗽，脖颈处的血契纹路开始泛红："他是刑狱司三掌刑使厉无咎，专门处理叛逃的暗桩。"厉无咎的青铜盾突然变形，化作九节鞭抽向楚夜面门。竹简自动卷住鞭梢，暗金鳞片与金属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把竹简交出来。"厉无咎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沉闷，"我可以留你们全尸。"楚夜感觉右臂开始失去知觉，竹简吞噬九节鞭的速度明显变慢。叶红鲤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瓷瓶砸在地上，爆开的紫雾中传来药婆的怪笑："老身的紫河车粉滋味如何？"
厉无咎的青铜面具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露出底下溃烂的皮肤。胖子趁机想逃，却被突然从地底钻出的红绳缠住脚踝。药婆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娃娃，鳞片换消息，老身说话算话。"她枯瘦的手指指向溶洞顶部，那里垂挂着盏造型特殊的青铜灯，"七皇子的暗桩在灯里。"
厉无咎怒吼着挥动九节鞭，鞭风扫过之处石壁纷纷剥落。楚夜趁机拽着叶红鲤冲向溶洞边缘，竹简上的路线图正指向青铜灯方向。药婆的怪笑突然变成惨叫，紫雾中传来骨骼碎裂的闷响。叶红鲤边跑边咳血："厉无咎用了燃血咒，这疯子要同归于尽！"
青铜灯近在咫尺时，整座溶洞突然剧烈震动。悬挂的骷髅灯笼接连炸裂，燃烧的碎骨像流星般坠落。楚夜跃起抓住灯盏边缘，右臂鳞片与青铜接触的瞬间，灯座底部弹出个暗格。暗格里躺着枚染血的玉扳指，内侧刻着七皇子的私印。
"找到了！"楚夜刚抓住扳指，厉无咎的九节鞭就缠住了他的脚踝。叶红鲤扑上来用匕首砍鞭身，刀刃却砰地断成两截。厉无咎的面具完全脱落，露出血肉模糊的脸："把东西给我！"他拽动九节鞭的力道几乎扯断楚夜的腿骨。
竹简突然展开到极限，暗金文字浮现在半空组成锁链形状。厉无咎突然僵住，七窍中涌出的金线与先前胖子如出一辙。楚夜趁机打开暗格底部机关，溶洞地面轰然裂开，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药婆残缺的尸体正漂浮在血池中央，手里还攥着半截红绳。
"跳！"叶红鲤推着楚夜坠向血池，厉无咎的咆哮声在身后渐渐扭曲。下坠过程中楚夜看见竹简上的文字全部变成了血红色，玉扳指在他掌心发出灼热的光。血池表面浮现出苏清寒苍白的脸，她张开的双臂像是要接住坠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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