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斗霸

第一场卖艺获得成功以后,八角凉亭那儿就成了天庚、秦贵的演出基地,中饭以后,在客栈小憩一会儿,俩人便一起不急不慢地往那儿走,好在路不远,要带的只有一把二胡,后来多了一把铜茶壶和两只黄澄澄的茶杯,茶泡好了装在壶里,用布袋套住,天庚负责拎着,每次都要唱那么久,中途是得润润嗓子。秦贵有茶瘾,半天没茶喝,比饿一天还难受。他们两个人在镇上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家铜匠店,进去挑了茶壶、茶杯,每天中饭后,跑堂就会把泡好茶的壶送进他们房间。天庚拎了两回茶就后悔了,不是嫌费事,是听戏的人太热情了,不需要他们自带茶水,他们简直是多此一举,每天都有几个听众从家里拿来茶壶、茶碗,斟满了给他们喝,有荷叶茶、百合茶、大麦茶,味道各异,有淡淡清香的,有浓浓麦香的,都特别好喝。

这一天,天庚站在八角凉亭外边一段接一段地唱,听众围了一大圈,每次唱到一定时候,天庚捧着草帽转一圈,听众踊跃地往草帽里扔铜钱、银元,他从心里感激这些厚道、朴实的人,自己和秦贵落魄到如此境地,他们还是这样的有情有意,为回报大家,他唱得更卖力,第二遍转圈以后,就不愿再有人扔钱,差不多就行,人心不足蛇吞象,干嘛要人家掏那么多,都是平头百姓,那些钱还是留着过日子吧。不求钱财的唱段更轻松,象行云流水,悦耳动心,听众掌声不断,哗啦哗啦,从远处听到这声音,还以为金阳湖又起风浪呢。

傍晚,夕阳烧红了半边天,天庚把一段压轴的《吴汉三杀》唱完,向听众拱手致谢,大家看他有点反常,没有捧着草帽绕场一圈,便耐不住了,一阵长时间掌声以后,不少人掏出铜钱、银元,直接朝八角凉亭里面扔,蹦蹦蹦地发出脆响,他楞住了,这是干什么呀,不要,不要啊,两只手不停地挥动,是想阻止听众这种过份热情,也象去挡四处飘来的馈赠,可是,一点用没有,八角凉亭里铜板、银元撒落一地,听众已经渐渐散了。

天庚无奈地看了一眼秦贵,秦贵刚喝完一碗荷叶茶,一本正经地坐在那儿,二胡倚在红柱子上,目光直直的,没有跟天庚交流。就在这时候,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身高体壮的青年人走进凉亭,走在最前头的个子稍矮,更壮实,两眼露着凶光。啧啧,不错啊,发大财了,有福共享,老四,全捡起来。身后一个高瘦的小子忙蹲下身捡铜板、银子。老大,那边还有。一个阴戚戚的声音提醒着。哦,那客气什么,都捡起来带着,马上去聚仙楼。两个壮汉面带杀气,朝秦贵走去。刚才两圈得的铜钱、银元已经裹成包袱,放在石凳子上。你们想干什么?秦贵看到两人逼过来,不由大喝一声。嗬嗬,大呼小叫,到老子地盘发大财,不知道上贡啊。上贡?天庚不屑地皱了皱眉头。怎么了,孙子,打听打听,隆兴镇上哪个敢不给彪爷上贡?哦,你是彪爷?天庚望着矮子。眼睛想变窟窿眼啊,给老子闭上。彪爷大声呵斥。拿什么变啊?天庚两只眼睛瞪得更大。咣当一声,寒光闪闪,彪爷从腰眼拔出一把尖尖的杀猪刀,接着,三洞七个眼,轮流扎,扎死为止。痛快!二人对答。我是主,你是客,你先动手。彪爷诡秘地笑了笑,好象很大度。天庚也没客气,弯腰拾起杀猪刀,没等彪爷有丝毫反映,猛地一刀扎了下去。啊,彪爷一阵惊恐,以为难逃一劫。可是再一看,尖刀竟扎在天庚伸向朱漆圆柱的左臂上,刀尖洞穿手臂,戳入圆柱木头里。奇怪的是刀剌穿左臂,没有淌一滴血。彪爷脸色灰白,眼神萎靡,喃喃道:你,你不是人,是魔怪?不要魔怪不魔怪的了,你扎吧。天庚说着用两根手指把杀猪刀一扭,刹时断了,半截还扎着左臂,有把子的半截扔给了彪爷。八角凉亭气氛一下子变了,彪爷象遭雷击失了神,拿过刀来的手瑟瑟发抖。蹲着捡铜板、银钱的瘦高个一屁股坐在地下,头埋在两腿之间,象个顾头不顾腚的沙驼。挑衅秦贵的两个壮汉躬起腰,不知朝哪个作揖是好。

咋啦?天庚眼光扫视一遭,不觉笑出了声,刚才他把杀猪刀扎向肘尖穴,实在稀松平常,他家境贫寒,十岁就做僮子,每逢庙会观音娘娘出巡,僮子都要臂穿铁丝,吊住香炉在前边开道,凝血功是开蒙时就练的童子功。杀猪刀虽说坚硬,但在他鹰爪般手指面前,拿捏如面团,一点点雕虫小技亮出来,凶神恶煞就怂了?看来彪爷是给我面子不扎了,那也好,江湖上讲究个和字,不要好勇斗狠。秦贵也站起来说:我们初到贵地,还望各位抬爱。哎,不敢,不敢,我们是井底之蛙,有眼无珠,你们不是人,呸呸,掌嘴,你们是神,天降之神,我们从今以后,唯你们马首是瞻,为你们做牛做马,你们收我们为徒吧。说着扑通跪到地下,磕头如捣蒜,旁边三个人也跟着跪下来不停磕头。天庚和秦贵交换一下眼神,天庚开口说:起来吧,收徒是大事,有缘无缘,要看天意,地下这些铜板、银元你们带走,去聚仙酒楼喝几盅,算我们请客。四个人听了,不敢再生枝节,又一起连着磕了好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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