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举人千金出阁的曰子择定了,嫁得不远,亲家就是隆兴镇刘财主,这桩亲事有点勉强,赵举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怪不得别人,本来一家有女百家求,好几个达官显宦跟赵举人表示,愿与他家结秦晋之好,他犹犹豫豫,一直没拿定主意,心里有个说不出的隐衷,他只是举人,功名不尴不尬,顶了一个县学总教习虚衔,没有真正的官位,地位自然不算显达,千金是他的独生女,从小百般娇宠,长大后性格有点孤傲,倘若嫁到高门大户,怕家世矮人一截,过门以后受委屈,婚事也就难于决断, 一来二去就耽搁了,眼看千金芳龄已届十八,再犹豫就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这才赶紧托媒人说定了刘财主家。由于赵举人千金芳龄摆在那里,日子择得就急了些,七七八八大小要准备的事太多,有点手忙脚乱,别的事还好,有赵管家的精明干练,应对还算游刃有余,只是赵举人吩咐了:本举人千金出阁,别的事尚可不过于计较,只是务需请一上等戏班子,唱几天大戏。赵管家明白赵举人心意,亲家双方都要单独举办婚宴,两家在一个镇,离得不远,亲朋都睁大眼睛看着,哪一方喜事办得更胜一筹,必然脸上有光,论钱财,赵举人跟刘财主旗鼓相当,田产、商铺都差不多,办喜宴靠的是银子,很难分出高下,至于文化底蕴,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可同日而语了,请一个上等戏班子唱戏,目的显而易见,既喜庆热闹,又文气匪然。可是,赵管家稍一打听,心里就打起了鼓,请戏班子居然不是简单的事,老太后八十寿辰,好的戏班子都被乾隆爷调京都去了,本县一个还算上得了台盘的徽班,竟不请自去,进不了京都,便到京郊扎营,搭台演出凑热闹,剩下的都是草台班子,行当角色不全就算了,连穿的行头都没有几件象样的,哪里谈得上喜气文气,他使出浑身解数,动用多年人脉关系,四处寻找戏班子,只要有说得过去的戏班子,包银从丰。可是,十几天过去,没有一处理想的回音,心里郁闷,一个人跑到聚仙酒楼,要了两个小菜、一壶老酒,慢慢浇愁。
彪爷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想拜天庚为师,明知天庚推托搪塞,却没有遇难而退,而是只要天庚在八角亭卖艺,他就带一帮人来这里,既镇场子,又倒茶递水,忙这忙那,侍候天庚和秦贵,散场以后,等天庚、秦贵离开,才带着那帮人到聚仙酒楼犒赏自己。刚走到雅间那儿,怱然看到赵管家一个人独坐自饮,觉得有点奇怪,赵管家一向豪爽,喜欢与江湖朋友聚在一起,猜拳斗酒其乐融融,今天出啥事了吗,不知不觉抬脚进去说:赵兄,咋啦,想婆娘了,帮你找两个骚劲大的,救救急?是啊,把老婆留在老家是他妈罪过,整天干耗,哪儿受得了。赵管家放下酒盅,望了望彪爷说:彪爷大驾光临,恕未远迎,告罪,告罪,兄弟我是有一为难的小事,很不得要领,说给彪爷听也无妨。便将戏班子走俏,无法办好赵举人交待的事说了一遍。彪爷听了哈哈大笑,说:小事,小事一桩,这事包在兄弟身上,我帮你请一位演戏大师,唱做都是他妈独一份的,一个人顶十个戏班子,赵举人肯定满意。哦,真有此人?彪爷便把这些日子,天庚在八角凉亭演出盛况说了,把自己说成与天庚拜了把子。赵管家有些将信将疑,彪爷有些不耐烦说:你要不信,明天中饭后去看一眼,要是有半句差池,老子嚼碎舌头。赵管家赶紧陪笑,说:信,信你,彪爷的话敢不相信吗,来来,兄弟们一起进来坐,今晚我请了,感谢彪爷帮了大忙,明天就把定金给那位大师奉上,如何?好说,好说,彪爷又一阵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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