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庚昏死过去了,直直地躺在舞台上,赵举人差人找来郎中,把了脉,说:脉相弱得不能再弱,凶多吉少,早备后事吧。姜贵看事已至此,本来就是到赵府献演,不收一分报酬的,天庚又是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就对赵举人说:烦你让佣人把天庚抬回悦来客栈,死伤就看天命,一切均与赵府无关。赵举人当然没话说了,吩咐赵管家赶紧安排人抬走天庚。县太爷大失所望,明明已经谈妥,带天庚他们二人去县里,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他已经想好了,这个天庚、秦贵都是宝贝,留在县衙唱唱段子是大才小用,把他们送给本县显宦尤天官,尤天官在京城做过吏部尚书,现在告老还乡,頣养天年,家里刚搭建了个戏班子,听说正在四处重金聘请角儿、琴师,把这二位身怀绝技的艺人送给尤府,肯定是雪中送炭,尤天官会记自己的好,尤天官虽然已缷任,可执掌吏部多年,朝中门生故旧很多,自己当知县四五年了,也该往上挪挪,请尤天官为身已开个尊口,再多使点银子,弄个知府当当,那还是有点把握的,。可是,这样的好事没能如愿,居然在台上摔伤了,连性命都保不了,秽气,实在是秽气,县太爷不想在赵举人家逗留了,赶紧走,那个天庚要是熬不过今天,自己会沾上阴气,本来是喝喜酒,沾喜气的,这,这叫什么事啊,吩咐赵举人备船,走,说走就走,晚宴准备好了也不吃,赵举人送的厚礼一箱一箱搬上船,起锚张帆,打道回县城。
按照说书人的套路,书说一本,话分两头,天庚演出突然摔伤,有生命之虞,这是天上陡降大祸,赵府这边,赵举人千金出阁的安排被打乱,本来赵家戏台要唱四天,现在刚唱了两天就不得不中止,县太爷本来是要等喝了归宁酒才走的,现在说走就走,大船已经开了,县太爷一走,很多亲朋好友也怕沾阴气,该走的走,该散的散,红火热闹的赵府倒有点冷清起来,赵举人一脸的沮丧,上上下下也都垂头丧气,连说话都提不起精神。天庚那边,赵管家安排的佣人,甩着鞭子用驴车把天庚送回了悦来客栈,天庚还是不省人事,一直在床上躺着,眼睛闭得紧紧的,只有一口气,悠悠地没断,秦贵铁青着脸坐在床头,门外一阵一阵的人要进来探望,被跑堂的死死挡住。刚才,赵举人请的郎中说天庚凶多吉少,熬不过明天。秦贵不相信,胡说,瞎话,天庚有九条命,死不了,秦贵看得清楚,不错,他是从那么京摔下来了,是不省人事,脉相也不大好,但说他命快没了绝不可能,天庚不是失手摔跤,他是掼僵尸,只是上一场掼下来时没这么高,是转到木杆中间掼下来的,这一场是从木杆顶端掼下来,可是有准备的,主动掼的,不会把命送掉的。秦贵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他给天庚擦了身子,又喂了几回水,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客栈老板、老板娘、跑堂的进来好几回,劝他去吃点东西,他都摆手拒绝了,说:不饿,也吃不下,再等等,天庚会没事,肯定会醒过来的。天晚了,月亮出来了,月光洒进房间,天庚还躺在那儿,秦贵还坐那儿等着、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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