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庚和秦贵从隆兴镇消失了,天庚没有死,就象秦贵说他有九条命,怎么会死呢,掼僵尸高了些能掼死,笑话,童子功练了玩的吗,那天,他掼到舞台上只是暈了过去,内伤外伤都没有,赵家佣人搬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吵吵嚷嚷的话都听得清楚,只是装成那样,眼睛紧闭着,气也憋着。回到悦来客栈,他就跟秦贵说明白了,县太爷打他们主意,肯定没怀好意,跟着到县城不会有好果子吃,何况他们是带罪之身,跟县太爷在一起,比玩火还要危险得多。可是,县太爷把话撂那儿了,当面拒绝怎么说都不行,县太爷说的那么冠名堂皇,那么和蔼可亲,简直就是伯乐,就是大救星,没理由不去,不去会怎么样,用脚指头也想得出来,堂堂县太爷,好心好意为你,不识抬举,那就翻脸不认人了,对付两个丧家之犬的戏子,老鹰捉小鸡,随便一个理由,抓进大狱,要你小命,都是动一下指头的事,他思谋良久,决定用金蝉脱壳之计,表面爽快答应,实际是看上去演出时失手,摔得不省人事,命悬一线,非死即残,县太爷看失去利用价值,肯定就死心,就放弃了。
天庚在悦来客栈躺了三个晚上,都是装的,除了秦贵没人知道,乘他躺在那儿的时候,秦贵把两个人行李整理好,演戏用的家当,能带走的也拾掇好,暗地雇了一条船,夜深人静的时候,让船家悄悄地把东西弄到船上,天庚从床上爬起来,俩人一个招呼都不打,脚底抹油,匆匆离开悦来客栈,没多远便来到运河边,一条船靠着岸等他们,急忙上船,船老大拔起锚,用竹篙使劲一撑,船离岸一直向北驶,顺风顺水,很快隆兴镇就甩出去很远。我们去哪儿?天庚问秦贵。你说呢。秦贵反问天庚。这条路我不熟。天庚说。不熟?那听我的?秦贵问。听你的。天庚说。好吧,你再睡一会儿。睡三天了,不睡了。天庚说。走的不会太远吧?天庚又问。不远。秦贵回答。那好。天庚觉得又有些瞌睡,秦贵也不说话了,烟管吸起来,嗞嗞地亮着光。
没过一会儿,天庚又睡着了,呼噜声响起来,秦贵没一点睡意,听着船边哗哗的流水声,看着岸边模模糊糊的大树,想着船到底该什么时候停,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在哪儿,脑子好象僵住了,没法想事情,也想不出来,可是,不能拖下去,马上就要作决定,不能去远了,离开淮阴府,他们就变成无用的人,除了要饭没有别的活路,三可子、江淮戏过了淮阴地界,就没人听得懂,根本没人看了,唱戏卖艺是他们唯一活命的本事,只能在这个小范围唱。夕阳从西天落下去了,天色渐晚,他们看到岸上有一块石碑,模模糊糊三个特别大的字:清江浦。哦,老大,拐弯,往有灯光的叉河里走。船老大赶紧落下帆,用长篙把船撑向一条不是很宽的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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