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新班

天庚和秦贵在安顺戏台一连演了三天,火了三天,请他们喝酒的人一天没断,第四天午饭后,里正对秦贵、天庚说:今天晚饭谁家也别答应啊,我婆娘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家里吃,酒坛子也从地下刨出来了,纯正的大麦烧,埋了七八年。哦,早点收场子,有大事跟你们商量。

下午的演出依旧火暴,天庚想到里正的话,略略早了一点谢幕收场,跟秦贵一起,离开戏台回了里正的家,戏台周围还聚着很多人,他们意犹未尽,等着天庚继续登台,接着精采的表演。

里正请了两个庄上人来陪客,一个是鹤发童颜的老太爷,本庄德高望重的长辈;一个是本庄老戏班的赵财东,购置衣箱、道具是他解的囊。秦贵和天庚回到里正家,鱼儿打水给他们擦了身子,换了衣裳,老太爷和赵财东就来了,大家在堂屋坐定,鱼儿给每人倒了一碗荷叶茶,秦贵、天庚不知里正这么隆重干什么,到底要商量什么事,目光有点游移。里正扫视一圈,说:各位,喝茶,喝茶。大家的端起茶碗,有大口饮,有小口呷。秦贵喝了一大口荷叶茶说:里正大人,有什么事要商量,请说吧。里正微微一笑说:呵,是这样的,今天把老太爷、赵财东一起请来,是要跟二位大师恳求一件事,你们的演出全庄人都看了,你们是龙也是凤,我们庄子以前虽有一个戏班子,但都是井底之蛙,明明没有真本事,还要死死霸住戏台,我和庄上几个长辈合计了,想请二位大师帮忙,弄一个正规戏班子,就叫安顺班吧,姜大师就是班主,天庚大师就是总师傅,原来戏班子的傢当全归你们,再筹些银子,该买什么买什么,该添什么添什么,用什么人,唱什么戏,一切都凭二位作主。老太爷咳嗽了两声说:大侄子把要说的都说了,二位大师无论如何给这个面子,老朽今天来也是倚老卖老,讨这个面子的。老戏班赵财东也跟着说:我们那些老戏骨都服你们了,新班子要什么都行,那些家当我造册后全交给你们。

秦贵和天庚听了三人说的话,对视了一眼,本来他们是在这里站个脚,小住几天,绝不会在这样一个大庄子长时间呆下去,到戏台演出,是还里正的情,两不相欠吗,没想到里正还有这一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愿意也有些不妥,总不能把老太爷都得罪了吧,再说现在他们是掉了毛的凤凰,连鸡都不如,真正是无处可去,喜胜班也不会死灰复燃,就坡下驴,先在这里干着吧,安顺班就安顺班,反正都是唱戏,没什么两样,只是要真的把安顺班弄象样,得花许多心血,掉一层皮,没办法,赶着鸭子上架吧。秦贵和天庚都是明白人,便没有推辞,没说一句多余的话,两人同时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晚上的菜很丰盛,不光有鸡鸭,还有鱼虾蟹鳖,这里是水乡,四处都是河,弄点水产不费力气,鱼儿摆好五副碗碟,又把一碗一碗菜端上来,八大碗,一碗小公鸡、一碗大虾、一碗放了老鳖肉的头菜、一碗红烧鲤鱼、一碗蒸鸭、一碗汪豆腐、一碗青菜千张,还有一碗螃蟹,这是最高规格的待客菜肴,里正把酒坛子搬来放在条案上,黄泥封口的盖子打开,满堂屋都飘起浓浓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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