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灰在九月的阳光里漂浮，像一场微型雪灾。
潇冬雪站在讲台边，攥着新领的课本，目光扫过教室第四排靠窗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男孩，正低头在本子上画着什么，对讲台上的动静毫无兴趣。
“潇冬雪，你就坐段枫旁边吧。”班主任李老师指了指那个空座位。
她拎着书包走过去，故意把椅子拖出刺耳的声响。男孩终于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画。
课桌分界线早已被前任同桌用铅笔划得清清楚楚，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潇冬雪把课本“啪”地拍在桌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的人听见。
段枫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下课铃响前三十秒，潇冬雪已经折好了纸飞机。
她眯起一只眼，瞄准教室后墙的垃圾桶。纸飞机脱手而出，却在半路突然转向，精准地扎中了段枫的后脑勺。
全班哄笑。
段枫终于放下笔，慢吞吞地转过头。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称得上冷淡，但潇冬雪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耳尖红了。
“手滑。”她毫无诚意地道歉。
段枫没说话，只是从地上捡起那架纸飞机，拆开，抚平，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硬皮笔记本，把它夹了进去。
潇冬雪瞪大眼睛。
“喂，那是我的——”
“现在是我的了。”段枫合上笔记本，声音很轻，却不容反驳。
放学时，潇冬雪在走廊上捡到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她展开一看，发现是一张教室平面图，精确标注了每张桌椅的尺寸和位置。她扔纸飞机的地方被画了一颗小小的红星，旁边有一行工整的字迹：
「抛物线计算错误，实际偏差2.3°。」
她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
窗外，玉兰树的影子斜斜地投在走廊上，风吹过时，沙沙作响，像某种隐秘的回应。
潇冬雪把图纸折好，塞进口袋，心想——
这个同桌，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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