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老槐树上的红绸子被风卷得噼啪响。
李婶子踮脚往树干贴新写的木牌,墨迹未干的“桃源村”三个字被太阳晒得发亮。
“安懒汉!苏厨娘说鱼要蒸了!”赵二牛扛着两筐春笋撞开篱笆,竹筐晃得竹叶簌簌掉。
安阳正歪在驯兽园竹椅上,阿黄趴在他肚皮上打盹,被这声喊惊得爪子一伸,在他粗布衫上抓出道白印子。
“急什么。”安阳翻了个身,手指戳了戳阿黄耳朵,“小满的火候比我准。”
今日是桃源村更名后的头场“春日宴”。
苏小满系着靛青围裙在灶前转,蒸笼里飘出灵米的甜香,铁锅里百参炖鸡咕嘟冒泡,连隔壁村的狗都扒着篱笆直摇尾巴。
李婶子拎着铜盆挨桌擦木凳,见外村人三三两两往村口涌,扯着嗓子喊:“都坐都坐!咱们村的药膳吃了养气,昨儿王伯喝了灵米粥,腰不酸了!”
赵二牛被派去端汤。
他盯着灶房三个黑陶瓮直挠头——苏小满走得急,只留张字条:“补气汤第三瓮”。
傻大个把字条翻来翻去,突然一拍脑门:“第三瓮!”抄起最边上的瓮就往外跑。
第一碗汤刚递到外村壮汉手里,变故就来了。
那汉子喝了半口,脖颈青筋突然暴起,“嘿”地一声扛起面前的木桌,上面的碗筷盘子叮铃哐啷直跳。
“我这胳膊——”他瞪圆眼睛,“能举三百斤!”
另一桌的瘦子跟着喝了汤,蹭地跃上长条凳,踩着碗沿转起圈:“我腿杆子轻得跟踩云!”
满场哄笑。
李婶子拍着大腿喊:“瞧见没?神仙村的汤!”赵二牛缩在墙角,看着被掀翻的汤瓮标签——上头歪歪扭扭写着“大力丸汤”,旁边画了个张牙舞爪的老虎。
“安阳!”杨莹莹攥着把草冲进人群,发梢沾着药渣,“药材柜的止血草被换了!”她摊开手掌,嫩绿叶子边缘翻卷,“这是断肠藤,煮了能要人命!”
安阳的竹椅吱呀响了声。
他慢悠悠起身,往嘴里塞了颗苏小满腌的青梅:“什么时候的事?”
“我刚去补药材,发现最里层的抽屉不对。”杨莹莹急得跺脚,“止血草叶子是圆的,这玩意尖得扎手!”
安阳扫了眼宴席。
三五个外来客正低头扒饭,其中穿灰布短打的汉子总往药膳坊方向瞄。
他端起酒壶晃了晃,踉跄着往那桌走:“几位兄弟从哪村来?”
“西坡村。”灰衣人缩了缩脖子,“听说这儿能吃饱饭。”
“西坡村?”安阳夹起块蒸鱼,“上月马匪劫你们村,王铁匠的独子被砍了胳膊——用的是止血草吧?”他突然把鱼骨头拍在桌上,“断肠藤长在北坡悬崖,西坡的兄弟,怎么认得到?”
灰衣人脸色一白。
另外两人猛地站起,却被铁青衣的刀尖抵住后心——不知何时,那汉子已绕到他们身后,刀鞘磕在青砖上咚咚响。
“周有财的狗腿子。”铁青衣咧嘴笑,“上个月在镇上当差,我砍过他们老大的马。”
夜漏三更。
药膳坊的竹门被撬出条缝。
三个黑影摸进来,怀里揣着浸了油的破布。
刚要点火,头顶突然掠过一阵风——白影从梁上扑下,脚尖点在最前面那人后颈,他哼都没哼就瘫软在地。
铁青衣的刀光跟着劈来,架住第二人的短刀:“跑啊?”
第三个转身要逃,却被阿黄扑住脚踝。
金斑虎喉间发出低吼,爪子轻轻按在他手背上,没用力,却吓得他尿了裤子。
安阳坐在院外石磨上,端着粗瓷碗喝茶。
月光照得他眼皮发沉:“周有财让你们来烧药膳坊?毁了药方?”
“他说……说您抢了他的粮!”灰衣人抖如筛糠,“我们就是混口饭吃!”
“我懒得管。”安阳打了个哈欠,“明早送你们出村。再敢来——”他指了指树上的白影,又指了指阿黄,“问它们。”
白影翻身落在屋檐上,月光照亮半张脸——是女扮男装的萧清璃,她冲安阳皱了皱眉,又隐入夜色。
次日清晨,村口的老槐树挂起新布条,红底黑字写着“欢迎投奔桃源村”。
外村灾民挑着铺盖卷排起长队,有抱着娃的妇人,有柱着拐杖的老头,连马匪窝里逃出来的小喽啰都缩在队尾。
“叮——”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村庄发展度501,升级为‘富村’。解锁功能:医馆建设权限。”
安阳躺在新搭的葡萄架下,看杨莹莹蹲在药材堆前整理药草。
她把断肠藤扔进筐里,又小心地把止血草码齐,发顶的木簪歪了都没察觉。
“杨姑娘。”他喊了声。
杨莹莹抬头:“干嘛?”
“过两日要盖医馆。”安阳望着天上的云,“缺个管药材的。”
杨莹莹耳尖发红,低头拨弄药草:“谁、谁要管?我就是……”
“你行。”安阳闭了眼,“懒神传人说的。”
风卷着远处的人声涌进来,混着驯兽园里虎崽的叫声。
阿黄趴在他脚边,尾巴尖轻轻扫过他的鞋尖——这日子,倒真像躺着就能过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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