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兵营操场上的草席就被踩得沙沙响。
二十来个姑娘挤在木栅栏外,发梢沾着露水,目光全锁在草席上。
为首的林阿香攥着粗布裙角,昨夜里磨破的手心还疼着——她是三个月前被安阳救下的逃难少女,当时马匪追得急,是他用驯兽诀唤来山雀引开了追兵。
"姐,他来了!"身后的小丫头扯她袖子。
安阳端着粗陶茶碗晃过来,竹笠压得低,只露出半张散漫的脸:"大清早堵兵营门口,干啥?"
林阿香突然"扑通"跪地,膝盖砸在泥地上:"求安神收我等为徒!"
姑娘们跟着齐刷刷跪下,草叶刺得膝盖生疼,没一个动的。
最边上扎双马尾的小丫头吸了吸鼻子:"王婶说,跟着安神躺躺晒晒就能变强,俺们想护着桃源村!"
安阳茶碗差点掉地上:"我这是种田的,又不是开武馆的......"
"可铁大姐她们就是这么练出来的!"林阿香抬头,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俺们不挑,晒太阳、数蚂蚁都行!"
赵二牛扛着木刀从伙房跑过来,大嗓门震得麻雀扑棱棱飞:"安哥,这......这女娃子家的,练啥武啊?"
玄真子不知从哪窜出来,拂尘一甩敲在赵二牛背上:"瞎咧咧!
懒仙《无为诀》里还写着'阴阳调和'呢,没女娃子,这气能养得全乎?"他冲姑娘们挤眼,"都起来都起来,这就开始练!"
日头爬到树腰时,草席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
林阿香盯着天空飘的云,数到第三十七朵时,后颈突然发痒——是蚂蚁顺着衣领爬进来了。
她刚要抬手,瞥见安阳在树底下打盹,赶紧屏住呼吸。
"动啥动!"赵二牛抱着胳膊转悠,"安哥说了,心无杂念才算数!"
"二牛哥,"林阿香咬着嘴唇笑,"俺数蚂蚁呢,一共七只,三只黑的四只红的。"
赵二牛挠头:"这也算?"
"当然算。"玄真子盘腿坐在石墩上,手里转着枚铜钱,"懒仙当年在这数了三年蚂蚁,后来一跺脚,地底下冒温泉。"
日头偏西时,实战演练的木哨响了。
铁青衣叼着草茎站在对面,身后是她带的马贼旧部,个个挽着袖子摩拳擦掌。
女兵队攥着木刀排成两列,小丫头们手心全是汗,林阿香把刀往地上一拄:"别怕,按安哥说的,先沉气。"
"冲!"铁青衣吼一嗓子,马贼旧部像股黑风刮过来。
头一轮碰撞就乱了套。
小丫头们举着刀乱挥,没两下就气喘吁吁,被撞得东倒西歪。
林阿香被三个汉子围在中间,木刀"当啷"掉在脚边。
赵二牛攥着拳头喊:"阿香!"
林阿香突然蹲下,抓住对方脚踝一绊。
最壮的汉子摔了个屁股墩,她借势滚到草堆后,抄起木刀扫向另两人的膝盖。
"好!"安阳在树荫下拍掌,茶碗磕在石桌上"当"一声,"这叫以闲制动,懒神风范!"
铁青衣抹了把汗,把草茎吐在地上:"行啊你,比俺头回练还利索。"
晚间,药膳坊飘出甜丝丝的香气。
苏小满端着陶盆进来,白瓷勺搅得汤里灵米直晃:"给女兵们熬的补气汤,加了安神换的茯苓。"她戳了戳林阿香的额头,"看你们下午累的,光养气不够,得补补。"
安阳蹲在灶前添柴火:"那就开个调理班,你教她们熬汤。"
"成!"苏小满眼睛弯成月牙,"明儿就教她们认药材。"
消息像长了翅膀,夜里就传遍全村。
"听说安神要教女娃子们躺平练功?"
"可不是,昨儿还看见苏厨娘往兵营送汤呢,这懒汉怕不是要把村子变成女儿国!"
安阳躺在竹椅上摇着蒲扇,听墙根下的碎嘴直乐。
月上中天时,窗纸被敲了三下。
玄真子缩着脖子挤进来,手里攥着封染了泥的信:"西岭那边动静大了。"他声音压得低,"有人在招兵买马,怕是冲桃源村来的。"
安阳坐直了:"多少人?"
"不清楚。"玄真子挠了挠花白的头发,"但俺夜观星象,这月内必有变数。
你那女兵队......"
安阳躺回竹椅,蒲扇盖在脸上:"那就从明天开始,正式成立女兵营吧。"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沿,林阿香的木刀静静立在墙角。
刀鞘上新刻的"懒"字还没干,泛着淡红的漆光——那是她夜里偷偷刻的,想着等明日训练时,要向安阳申请当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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