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菲抹净短刃上的血，雪色映得刀刃泛着冷光。
方才那三个霓影刺客的喉管被她挑断时，最后一人眼里的怨毒还烙在她视网膜上——他们颈后都纹着相同的玄色蝶纹，与前日截获的密令上的暗记如出一辙。
"叮——"
识海突然震动，系统界面浮起淡金色的扫描框，在她瞳孔里投下细碎光斑。
陈雨菲睫毛轻颤，顺着扫描提示的方向望去——行馆后那片桦树林里，雪地上有道拖拽的血痕，像条扭曲的红蚯蚓，隐没在两棵合抱粗的树后。
她的命源槽在视野边缘微微闪烁，颜色略显黯淡。
她的靴底碾碎薄冰，每一步都轻得像猫。
离树还有三步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变急：「目标无攻击倾向，生命体征9%。」
陈雨菲顿住脚，透过树隙看见一团蜷缩的黑影。
那人外袍破烂，手臂布满鞭痕，最醒目的是左胸处那个焦黑的掌印——正是霓影组织清理叛徒时用的「焚心印」。
他在发抖，不是因为冷。
陈雨菲看见他指尖深深掐进雪里，指节发白，喉间发出濒死的呜咽。
"醒着？"她用刀尖挑起他一缕沾血的发丝。
男人猛地抬头，眼底的惊惶像被踩碎的萤火。
他嘴唇动了动，血沫混着话一起涌出来："救……我……"
陈雨菲蹲下身，短刃抵住他咽喉："霓影的狗也配求活？"
"我……我是柳青衣，"他咳得身体抽搐，"三天前偷了密令，他们要杀我灭口……密令在我靴筒里……"
陈雨菲眉峰一挑，刀尖往下压了半分："密令内容？"
"天……天枢……"柳青衣疼得冷汗直冒，"指向朝廷……重臣……求你……我不想死在雪地里……"
她忽然想起前日截获的另一封密信，末尾也有"天枢"批注——原来不是地名，是代号。
陈雨菲的指腹蹭过他靴筒里那张染血的羊皮纸。
密令字迹被血浸透，"天枢"二字却像被特殊药水处理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小姐。"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陈雨菲脊背一绷。
她迅速转身，短刃已对准来者，却在看清面容时松了手。
紫影抱着狐裘站在五步外，发间银簪在雪光里微闪。
她手里还端着青瓷茶盏，雾气裹着药香飘过来："夜凉，喝口参茶暖着。"
陈雨菲盯着那盏茶看了三息。
紫影跟了她三年，从北境的破落庄子到如今的未央宫，从未出过差错。
可此刻密令指向朝廷内鬼，她突然想起方才镜中倒影里闪过的紫影面容——那真的只是错觉吗？
"放下。"她指了指脚边的雪堆。
紫影没动，只是垂眸："小姐若信不过，我先喝。"她端起茶盏，喉结滚动时，陈雨菲看见她后颈有一道极淡的红痕，像被什么符文烙过。
这抹红痕刺得陈雨菲后颈发烫。
她想起系统提示里的"命源"，想起镜中自己那对泛着星图的金瞳。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按住紫影后颈："你到底是谁？"
紫影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轻声道："九幽秘术传人。"她从袖中摸出一枚青铜古符，符文爬满裂痕，"自小姐在雪崖下觉醒系统那日，我便候着这一天了。"
陈雨菲瞳孔微缩——古符上的纹路，竟与她后颈的朱砂痣如出一辙！
更让她震惊的是，当紫影捏碎古符时，识海里的系统界面突然模糊，像被蒙了层雾，空间仿佛出现了轻微的粒子扭曲波纹，如同空气在高温下蒸腾般波动起来。
"你能屏蔽系统？"她声音发紧。
紫影点头："九幽秘术本就是为制衡天道而生。
小姐的逆命系统，与天命法则相冲，我若不护着，你早被天机反噬了。"
陈雨菲后退两步，撞在树干上。
她突然想起初遇紫影那天，自己被追兵逼入绝境，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引开了刺客，当时她颈间就挂着这枚古符。
原来是……
"叮——逆命之眼已解锁。"
系统提示打断她的思绪。
陈雨菲只觉后颈灼痛，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颜色——柳青衣的身体被一层淡金色的光包裹，而他心脏位置，盘踞着一条墨色蛇形黑气，正缓缓啃噬他的生机。
"血咒印记。"紫影在旁解释，"霓影用活人血养的咒，中者若泄露机密，七日即亡。"
陈雨菲指尖泛起系统特有的金光，鬼使神差地按在柳青衣心口。
黑气突然暴起，缠上她的手腕，疼得她咬牙，仿佛前世战场上箭矢贯穿手掌的剧痛。
系统界面疯狂跳动：「消耗命源15%，是否继续？」
"继续。"她咬着牙，金芒大盛。
柳青衣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黑气被扯成碎片，散入空中。
他剧烈咳嗽着，眼神终于清明："我想起来了！
天枢是兵部尚书李昭然，他每月十五丑时都会去太液池畔的黑纱楼——"话未说完，他的瞳孔骤然扩散，最后一口气散在风里。
陈雨菲松开手，额角全是冷汗。
她摸了摸后颈，朱砂痣的温度已退，可识海里系统提示清晰：「命源剩余22%。」
"天庭……也在注视着你。"柳青衣临死前的呢喃突然在耳边响起。
陈雨菲猛地抬头，看见夜空中有星子异常明亮，像被谁用金线缝过的眼睛。
紫影走到她身边，望着东方鱼肚白的方向："小姐，东都的雪要化了，天命桎梏正在松动。"
陈雨菲握紧掌心里的密令，李昭然的名字在纸上洇开，像团将燃的火。
她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那里有紫影提到的"异域通道"，有系统提示里的"长生之地"，更有她要亲手撕碎的天命。
"收拾行装。"她转身走向行馆，靴底碾碎的冰碴发出清脆的响，"天亮前，我们去太液池。"
紫影望着她的背影，指尖轻轻抚过后颈的红痕。
风卷着雪粒掠过她发梢，远处传来寒鸦的啼鸣——那声音里裹着的，不知是即将到来的血雨，还是破局的先机。
"当最信任的人揭开面具，当系统背后藏着天庭的凝视——这场逆命之战，从来不止她一人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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