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只手落在了门框上。
不是门框,是坟口。
满头散乱黄白发丝的脑袋缓缓伸了出来。
曹灵运在这个脑袋上只能看见如荧光般明亮的两颗绿油油的眼睛,饥渴又冷冽。
一张尖嘴微微开合,露出森白的利齿。
“后生,这香肉你怎么不吃哩?加了猪油的,少见的哩。”
老妇人慢慢从里面爬了出来,语气里除了兴奋,还是兴奋,带着一种非人的嘶哑。
月光审时,缓缓洒在了她的身上。
那哪里是什么老妇人,这不是一只顶着黄鼠狼脑袋的怪物吗?
曹灵运看着眼前这趴在地上、浑身散发着腥臊恶臭、伺机而动的黄皮子老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光是被这样看着就已经是从头凉到脚。
她将身体俯得更低,伸着本该无力的老人手向侧边挪了又挪。
那哪里是老人的手,分明是一双覆盖着黄毛、指甲如钩的爪子,落在满地的落叶上没有任何声响。
安静。
很安静。
安静的可怕。
她就那样直勾勾地注视着。只是被这样看着,曹灵运就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冷气从腰后抓向他的后脑勺。
等她停下,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一眨眼,便冲了过来。
巨大的冲击直接将曹灵运撞倒在地,黄皮子老妪就这样骑在他的腿上,伸出利爪朝着腹部直接捅了进去!
那勾状的利爪在一顿搅和后,使力一掏,带出一段段肠子。
肠子倒是肠子,只是没有任何鲜嫩跳活的感觉,上面隐隐散发着一股腐败糜烂的味道,像是在匣子中发现的老鼠尸体那般恶臭,就是你屏住呼吸也能像细虫一般钻入你的肺里。更浓烈的腥臊气扑面而来。
“娘,你在干嘛?”
猛地出现的声音让黄皮子老妪一惊,但随后又愣住了。
声音很耳熟。
她的脑袋直接转向脑后,绿色的眼眸泛出些许的波澜,瞳孔的缩小也意味着惊讶或是害怕。
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儿媳妇。
她从儿媳妇的眼睛中看不到一丝的神采,那是死人的眼睛。
“娘,我好疼,我好疼。”身下传来呜咽着的悲鸣。
黄皮子老妪更清楚这个声音,这是她的儿子。
儿子、儿媳和她一样,顶着黄鼠狼的大脑袋,看起来骇人极了。
“婆婆,我可是给你儿子儿媳带来尽孝的,你怎么还对我动上手了。”
黄皮子老妪闻着声音望去,只见曹灵运蹲在她的坟头上。
他脸上的惊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戏谑。
曹灵运笑得咧开了嘴,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阴气森森,面目戏谑,和刚才判若两人。
巨大的落差感让黄皮子老妪下意识地想后撤,但却感觉到一只手正死死钳制着她的手腕。
她似乎明白了过来,自己已经从猎人变成了猎物,瞳孔骤然缩成米粒大小,发出一阵嘶哑的咆哮,使尽力气想要将手腕拔出来。
“娘,我好疼,真的好疼。”
是她儿子淮生握着她的手腕,很用力,冰冷僵硬。
黄皮子老妪没有迟疑,一把甩开,身上的黄毛根根炸起,面部狰狞紧皱,尖嘴大张露出满嘴尖牙利齿,眨眼间冲了出去。
她的目标是曹灵运。
曹灵运早有预料,轻轻往后一跳,躲过致命的攻击。
一道鬼影一闪,隔开曹灵运和黄皮子老妪的视线,拦在中间。
“娘,我儿子呢?”儿媳那无神的眼睛就这么看着老妪。
黄皮子老妪感觉到了恨意,她厌恶这种冷冽的目光。
曹灵运从腰间取下铜铃,用力一甩,寂静的夜荡出无数声回响,四周随着挂起阵阵阴风。
声音聒得黄皮子老妪摇头晃脑,似乎虫子钻进她脑子了一般,激增着很强的厌恶感。
“太上台星,应停无变。招邪引魅,缚命缠身。晦阴浊净,心神出窍。三魂不在,魄离炁出。散秽游神,饮我精气,听命而来!”
曹灵运流畅地单手结印,收敛起刚刚一身的轻浮。随着他的瞳孔闪过一道红光。
很快,儿子和儿媳的眼中也跟着闪过红光。
周围阴暗的地方猛地出现无数粗细不一曲折怪异的黑线,朝着黄皮子老妪的儿子、儿媳身上狂涌。
黄皮子老妪的脸上闪过惊恐,等缓过铃声侵扰,愤怒着嘶吼:“你究竟是什么人?”
没等曹灵运回应,她就飞快地往自己坟堆里钻去,她怕了。
在她近在咫尺的时候,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脸色的惊慌化作痛苦。
她的儿子淮生将手搭在了她的背上,指甲粗暴地钻了进去,用力抓着她的脊骨。
“娘,阿云呢?听村里人说,他来找你了……”
她的儿子语气平稳缓和,但从中传出的杀气让她寒意骤起。
除此之外,背后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
“我问你,我儿子呢?”
轻柔的声音从右边的耳朵响起,儿媳方氏的脸缓缓从后面伸了出来,死鱼般的眼睛和她四目相对,一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恐怖的气息像是无形的手穿过她的胸口直接抓住了她的心脏。
“啊!”
黄皮子老妪震出一道带着腥风的气波,将两人震飞数米远。呲起尖牙,面部逐渐扭曲变形,口鼻更加突出尖锐,耳朵向上提高拉长,浑身黄毛疯长,几乎完全显露出巨大的黄鼠狼应有的长相。
她佝偻的身子也更加短小,慢慢往下匍匐,重新找好曹灵运的位置。
“你还是安心死吧。杀!”
曹灵运眼中闪烁,两道黑影便俯冲了过去,身后无数黑线交织缠绕。
动作快到黄皮子老妪反应不过来,想要解决曹灵运,就绕不过去这两个傀儡。
现场阴风阵阵,腥臊恶臭逼人,时不时传来鬼哭狼嚎,一片腌臜肮脏,蠕虫般缠绕的三人难解难分。
“好个凶害的畜生,若是再让她养些时日,怕是这次就有来无回了。”
曹灵运咬着牙齿,铩羽而归?绝无可能!
刚刚他用瞳力帮助这两具尸体引沁煞气,短暂帮他们提升了实力。
但此法毕竟耗费精气,如果再用这一招,怕是精气会支撑不足。
他眯着眼睛,短暂思索,目光扫过地上那颗小小的黄鼠狼头颅,心生一计。
眼中红色妖艳的光芒在此闪过。
只是这次的目标不是儿子和儿媳。
而是地上掉落的黄鼠狼脑袋。
曹灵运瞪着发红的眼睛,厉喝道:“还不醒来!”
无数畸变的黑线就像之前一样涌入那小小的黄鼠狼脑壳之中。
紧接着那脑壳凭空飞了起来,嘴里发出稚嫩却充满痛苦的声音:“奶奶,你扎得我好疼啊!”
叫声传入黄皮子老妪的耳朵里,如同惊雷炸响,让她心神剧震,狂暴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我的乖孙儿,你在哪?”
有用!
曹灵运嘴角一咧,眼中凶芒更盛,“去!”
那小小的黄鼠狼脑壳凌空飞在那黄皮子老妪的面前,哇哇大哭,声音凄厉。
“奶奶,别咬我了,我好疼!好疼啊!”
那黄皮子老妪浑身黄毛颤抖着,眼中暴戾的绿光剧烈波动,竟缓缓伸出一只覆盖着黄毛的爪子,似乎想触碰那脑壳,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呜咽和巨大的痛苦:“乖孙...我的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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