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掌心的银铃铛髓腔突然渗出荧蓝色骨髓时,那骨髓如活物般在铃铛表面蜿蜒,聚成十三道微型脊柱形状的纹路。拉小提琴的男人单脚立在喷泉断柱上,燕尾服袖口渗出的不是污渍,而是凝固的银色骨胶。他琴弓马尾缠着的并非普通马毛,而是七十二根苏晚的红头发,每根发丝都串着三枚微型银铃铛,铃铛内壁刻着施工队成员的牙齿印记。"我是调试声骸共振的乐师," 男人转动乌木琴轴,轴孔里簌簌掉出的不是木屑,而是混着血丝的舌骨碎渣,碎渣落地时发出指甲刮擦玻璃的异响,"昨晚监测到十八层楼梯间有十三重骨鸣交响。"
阳注意到男人怀中的小提琴面板泛着人骨特有的光泽,F 孔里嵌着一段完整的腰椎骨,椎骨间隙卡着 1998 年施工队的工牌,塑料封皮内侧用指甲刻着 "声骸调音师 李默"。他翻开的皮革乐谱本里,夹着卷边缘焦黑的录音带,磁带标签用口红写着 "苏晚声带振动频率 1800Hz",而磁带侧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声波纹路,每个纹路里都卡着细小的声带纤维。当男人拉动琴弓,琴弦发出的并非乐音,而是无数银铃铛同时摩擦舌骨的高频尖啸,那声响震得阳太阳穴突突直跳,鼻腔里渗出银色黏液。
"这是声骸共鸣的最终调谐阶段......" 男人的话音被喉间连续的骨裂声打断。阳透过他半透明的脖颈皮肤,看见喉骨已异化为银质铃铛舌,铃铛表面蚀刻着十三具铃铛棺的立体图案,每口棺材都在随着呼吸张合棺盖。小宝掌心的银铃铛突然悬浮升空,吸走琴弓上的红头发,那些发丝在空中聚成枚核桃大小的银铃铛,铃铛内侧清晰映出 1998 年录音室的场景:男人戴着隔音耳罩,正将苏晚的声带组织固定在声谱仪上,旁边的王原捧着盛满银色骨胶的器皿。
陈教授实验室的残垣中,一枚篮球大小的百合鳞茎正在吞噬小提琴的琴弦。阳透过鳞茎半透明的表皮,看见里面浮现出男人扭曲的脸,他的双眼已变成逆时针旋转的银铃铛,正在循环播放当年的录音音频:"用她的声带频率校准十三重共鸣节点...... 注意舌骨振动的泛音......" 与此同时,地下车库方向传来钢筋断裂声,天花板突然爆裂,垂下的不是混凝土碎块,而是无数枚带弦银铃铛,每个铃铛的琴弦都是一段仍在搏动的活人声带,声带上还连着滴着骨髓的喉神经。
三楼陈姐由光粒子构成的骨架突然重组,化作一架三米高的管风琴,琴键由铃铛形状的骨痂拼接而成,每个骨痂都泛着釉质光泽。阳用铜钥匙敲击琴键,听见陈姐的声音从骨痂深处渗出,带着骨骼摩擦的咔哒声:"他在用苏晚的声频做缝合线...... 修补十八层的声骸裂缝......" 男人突然掀开雕花琴盒,里面躺着的并非普通小提琴,而是一具由十三段舌骨拼成的诡异乐器,琴身刻着苏晚血泪混合骨髓绘制的诅咒纹路,琴弦震颤时渗出银色髓液。
十八层楼梯的椎骨扶手开始渗出温热的骨髓,阳踩过的台阶上迅速长出琴弦状的骨刺,骨刺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骨膜,膜下可见红色血管般的纹路。小宝举起泪痣钥匙,用尽全身力气刺向男人怀中的舌骨乐器,钥匙尖刺破琴身的瞬间,苏晚的声带频率化作实质化的音波,音波中清晰传出 1998 年的对话片段:"把她的声纹刻进铃舌...... 十八层的地基就能永远吸收活人的声音......" 那是铃弦乐师李默的声音,混着录音设备的电流杂音。
男人的身体突然如玻璃般崩解,飞出的不是血肉,而是万千枚带弦银铃铛。阳在纷飞的铃雨中看见,每个铃铛的琴弦上都用血丝刻着一个住户的声纹图谱,其中 "阳" 和 "小宝" 的声纹周围正渗出荧蓝色骨髓,骨髓顺着纹路聚成微型的声带形状。小宝手中的泪痣钥匙突然发出十三重光芒,吸收了所有飞散的银铃,钥匙柄上竟生长出一段覆盖着黏膜的声带,声带上布满细小的铃铛孔,每个孔里都在渗出带着声纹的银色液体。
中心喷泉里的水骤然化作旋转的音波,苏晚的铃铛灵魂从音波中升起,她的身体由无数带弦银铃铛焊接而成,每个铃铛的琴弦都在演奏不同的骨骼异响 —— 有颈椎错位的咔哒声、指骨断裂的脆响、颅骨碾碎的闷响,交织成一曲恐怖的声骸交响乐。当小宝将变形的钥匙插入她眉心的铃孔,所有的铃铛琴弦同时绷断,绷断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积压二十五年的声骸记忆,记忆碎片中闪过无数住户被诅咒时的痛苦面容。
正午的阳光突然化作流动的音符,每个音符都是一枚正在鸣响的银铃铛,在 LM 花园的上空组成巨大的声骸共鸣阵列。阳抱着小宝拼命冲出小区大门时,身后传来小提琴如泣如诉的悲鸣,那旋律由骨骼摩擦声与银铃震颤声交织而成。她惊恐地回头,看见铃弦乐师站在喷泉中央,琴盒里的舌骨乐器已长出新的声带琴弦,琴弦上清晰地印着她和小宝的声纹图谱。而小宝掌心的银铃铛上,"阳" 和 "小宝" 的声纹图谱正在被荧蓝色骨髓覆盖,铃铛琴弦正在无声地颤动,每颤动一次,阳的喉骨就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剧痛,仿佛自己的声带正在被无形的琴弓反复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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