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面香在两军阵前盘旋，敖其尔摩挲着手中啃了一半的泡麦面馍，鹰隼般的目光在张逸飞身上打转。陈怀瑾握枪的手紧了紧，枪尖在冻土上划出刺耳声响：“敖其尔，休要得寸进尺！这秘方若是落入你手......”
“陈将军稍安勿躁。” 敖其尔突然抬手止住麾下躁动的骑兵，喉间发出低沉的轻笑，“本将军征战草原十余年，见过用羊奶酿酒的，用马奶做酪的，可这用发芽麦子蒸馍的门道，倒是头一回见。” 他翻身下马，皮靴重重踏在张逸飞面前，腰间弯刀几乎要贴上少年的脖颈，“小子，你可知为何本将军非要这方子？”
话音未落，军营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蒙古士兵架着个面色惨白的同伴跌跌撞撞跑来，那人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冷汗浸透了皮袍。敖其尔脸色骤变，一脚踹开拦路的汉军：“都让开！” 他蹲下身，用蒙语急促询问，士兵颤抖着指向张逸飞，又指指腰间布袋里露出的半截面馍。
张逸飞心头一动，想起李家婶子曾说过，酸水发酵的面食最是开胃消食。他壮着胆子上前：“军爷，可否让小人一试？” 不等敖其尔回应，他已掰开面馍，撕下温热的内层递过去，“这面馍用麦芽发酵，最能调理肠胃。”
患病的士兵吞咽下面馍，起初还痛得抽搐，半柱香功夫后，竟缓缓直起腰来，用生涩的汉语喃喃道：“好多了...... 肚子不绞着疼了......” 敖其尔瞳孔骤缩，猛地抓住张逸飞手腕：“你早知道？”
“小人也是方才想到。” 张逸飞强忍着手腕的剧痛，“草原汉子吃肉多，肠胃积了浊气，这泡麦面馍里的酸水能化开积食。” 他转头望向列队的蒙古士兵，许多人脸上都有暗黄之色，“军爷若不信，可让兄弟们都尝尝。”
陈怀瑾见状，长枪一横挡在张逸飞身前：“敖其尔，你休要轻信奸计！” 然而敖其尔却挥退亲兵，亲手从竹筐里取过面馍，分给周围士兵。随着越来越多的惊叹声响起，几个腹泻多日的士兵捂着肚子冲进草丛，再出来时竟脚步稳健了许多。
“有意思。” 敖其尔抚着络腮胡放声大笑，刀光一闪抵住陈怀瑾的枪杆，“陈将军，看来这北留镇的‘神仙馍’，比你的长枪更能降伏我麾下的勇士。” 他转头望向张逸飞，眼中算计更甚，“本将军可以退兵，但你张家要每月为我军提供百斤面馍，直到开春。”
就在这时，躲在汉军队伍里的王彪突然高喊：“大人！张家定是在面食里下了药，才让贵军士兵好转！” 陈怀瑾面色一沉，正要呵斥，敖其尔却反手一刀削断王彪发髻：“聒噪！本将军的勇士岂会被区区汉人蒙骗？” 他盯着张逸飞，“小子，敢耍花招，北留镇便如这断发 ——” 刀锋挥落，身旁巨石轰然炸裂。
暮色渐浓，两军暂时罢兵。张逸飞望着敖其尔远去的背影，冷汗早已浸透重衣。陈怀瑾拍了拍他肩膀：“后生，你这一手......”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马蹄声，泽州府传令兵高举令牌：“陈将军，知府急召！”
陈怀瑾翻身上马，临走前深深看了眼窑洞方向：“张家小子，守住秘方，也守住北留镇。” 而暗处的王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阴鸷的笑，悄悄摸向怀中藏着的油纸包 —— 那是他今早从蒙古军营偷出的药粉，此刻正散发着诡异的青绿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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