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指向右下……”
废弃露台上,周晓渔将那张硬卡纸摊在布满灰尘的旧桌上,指尖反复描摹着那七个清晰的小点和简略的右下箭头。
暮色四合,晚风带着凉意,吹不散心头的焦灼。
“右下角……笔记本边缘右下?还是他塞卡纸的书脊右下?”沈牧抓耳挠腮,盯着卡纸,“或者……是指笔记本内部某个页面的右下角?”
“都有可能。”周晓渔眉头紧锁,“但最直接的线索,还是在笔记本本身。那个硬壳封面的右下角边缘,或者……内部结构?” 她想起陆屿笔记本异常干净整洁的硬壳封面,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夹层?
“夹层?!”许悠悠低呼一声,“你是说……笔记本封面里有夹层?那些墨点是标记位置?或者……钥匙?”
“试试才知道!”沈牧一拍大腿,眼神发亮,“但怎么试?那本子他看得比命还重!专员那双眼珠子更是24小时雷达扫描!”
压力如山。特调科专员无处不在的冰冷注视,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陆屿冒险传递的七点密码和箭头,是他在绝境中递出的最后一把钥匙,但也将危险推到了临界点。任何对笔记本的直接探查,都可能瞬间引爆。
“必须制造混乱!引开专员!”周晓渔眼神锐利如刀,一个铤而走险的计划在脑中成型,“沈牧,需要你演场大的!”
第二天下午,临近放学。高三(7)班气氛沉闷,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特调科专员如同石雕般矗立在教室后门外的阴影里,目光穿透玻璃,牢牢锁定着陆屿和周晓渔所在的角落。
突然!
“轰隆——!哗啦——!!!”
教室前排猛地爆发出巨大的声响和一片惊呼!
只见沈牧“惊慌失措”地跳起来,他脚边,一个不知从哪里滚过来的、装着大半瓶墨水的玻璃瓶摔得粉碎!浓黑的墨水如同泼墨般飞溅开来,瞬间染黑了他自己的校服裤腿、鞋子,还殃及了旁边两个同学的桌椅和地面!黑色的墨汁在地板上迅速蔓延,场面一片狼藉!
“卧槽!我的新鞋!!”沈牧的惨叫撕心裂肺,演技炸裂,“谁!谁干的?!我的限量版啊!!”
他指着地上还在滚动的瓶盖(被他巧妙踢过去的),怒目圆睁,像个被点燃的炮仗,瞬间吸引了全班的目光,也成功将后门阴影里那道冰冷的视线牢牢钉在了他身上!
混乱爆发!被波及的同学尖叫、抱怨,忙着抢救书本;附近的同学纷纷起身躲避蔓延的墨汁;老班(张建国)也闻声从讲台上冲下来,气急败坏地呵斥:“沈牧!又是你!搞什么鬼!安静!都别乱动!”
就在这瞬间的混乱和视线被吸引的黄金空档!
周晓渔动了!
她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灵猫,身体借着后排同学站起看热闹的遮挡的掩护,极其迅捷地滑向陆屿的座位!陆屿似乎也被前排的混乱吸引了片刻注意力,身体微微侧向声源方向。
周晓渔的手快如闪电,目标直指陆屿放在桌角的黑色笔记本!她没有试图拿走,而是按照卡纸箭头“右下”的指示,指尖精准地按压在笔记本硬壳封面右下角边缘!
触感坚硬。她用力一按——没反应!
她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不是这里?
时间紧迫!混乱不会持续太久!
电光火石间,周晓渔的目光扫过笔记本侧面的装订线——右下角!她想起那些墨点都在靠近装订线的边缘!指尖立刻顺着装订线滑到右下角,用力向下一压!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锁扣弹开的机括声响起!
在封面硬壳右下角靠近装订线的位置,一个极其隐蔽的、指甲盖大小的方形小盖板,竟然弹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夹层!真的有夹层!
巨大的惊喜和紧张让周晓渔指尖都在颤抖!她毫不犹豫,指甲抠进那条缝隙,猛地向上一掀!
盖板被掀开,露出下面一个极其浅薄的、只有几毫米深的隐藏空间!
里面没有复杂的装置,只有两样东西:
1. 一张小小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更年少些的陆屿,穿着初中校服,站在一棵开满花的树下,对着镜头笑。那笑容灿烂明亮,眼神里充满了未经世事的光彩和温度,与现在那个空洞温和的“陆屿”判若两人!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屿,14岁,三中樱花季」。
2. 一张折叠起来的、明显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页。 纸张泛黄,边缘毛糙。
周晓渔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她一下子拿起照片和纸页,看都没看,迅速塞进自己校服外套的口袋!
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将那弹开的盖板按回原位!咔哒一声轻响,夹层关闭,笔记本表面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行云流水!
前排的混乱还在持续,沈牧正被老班揪着训斥,墨水还在蔓延。但周晓渔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刚把笔记本推回陆屿桌角原处,装作惊魂未定地看着前排混乱——
一道冰冷刺骨、带着暴怒和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刺在她身上!
周晓渔浑身僵硬,缓缓抬头。
教室后门处,那个穿着深灰色夹克的特调科专员,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那里!他显然没有被沈牧的闹剧完全吸引,或者说,他瞬间就判断出这混乱可能是调虎离山!
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此刻正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死死地钉在周晓渔身上,以及……她刚刚触碰过的、陆屿的笔记本上!
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她最后触碰笔记本的动作!
“你!出来!”专员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指向周晓渔。
他大步走进教室,无视还在呵斥沈牧的老班和混乱的局面,目标明确地朝着周晓渔走来!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完了!暴露了!
周晓渔脸色煞白,大脑一片空白,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紧紧捂住藏着照片和纸页的内袋。
她此刻真的有些害怕了,从小到大,还没被如此突然凶神恶煞地呵斥过,而且,后果...,她不敢想。
她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位老师!这是干什么?”老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试图上前询问。
“执行公务!无关人员退开!”专员看都没看老班,目光如同锁链般缠绕着周晓渔,伸手就要抓向她的胳膊!
周晓渔心脏狂跳,本能地想要躲开。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座位上、仿佛对一切漠不关心的陆屿,身体猛地剧烈一震!
“呃——!”一声压抑的、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痛苦闷哼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手中的笔脱手飞出!他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指尖似乎要嵌进头皮,身体痛苦地蜷缩、颤抖!
那双总是温和空洞的琥珀色眼睛,此刻瞳孔骤然收缩,眼底深处仿佛有银色的电弧疯狂闪烁、炸裂!
“警告!能量过载!核心不稳定!!”专员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腕表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红光!
“陆屿!”
周晓渔惊骇欲绝地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失声尖叫!
巨大的刺激和“清除”威胁,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禁锢的堤坝!
陆屿意识深处那个被标记为“锚点”的名字、以及保护周晓渔的本能执念……汇聚成一股狂暴的力量,冲破了“清除计划”的层层枷锁!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即将抓住周晓渔的专员,那双闪烁着疯狂银光的瞳孔里,充满了刻骨的痛苦和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
“滚——开——!!!”
一声暴怒的如同野兽咆哮的怒吼从陆屿口中炸响!
与此同时,他抱着头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带着精神冲击的力量,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狠狠撞向专员!
“噗——!”专员如遭重锤,身体猛地向后踉跄数步,撞翻了两张课桌才勉强站稳,脸色瞬间惨白!
他手腕上的警报器更是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和更加凄厉的尖鸣!
但这爆发的代价是巨大的!陆屿在发出那声怒吼和冲击后,身体猛地一僵,一大口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鲜红的血点溅落在课桌上、地面上,也溅在了他视若生命的黑色笔记本封面上,触目惊心!
他眼中的银光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和异能本源,冲着早已惊骇失神的周晓渔喃喃说道:
【危!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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