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血色余波与高考救赎

时间仿佛在陆屿倒地、鲜血喷溅的瞬间凝固了。

刺目的猩红泼洒在深色的课桌和冰冷的地面上,像一幅残酷而绝望的抽象画。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特调科专员腕表刺耳的警报尖鸣,混杂着学生惊恐的尖叫和老班(张建国)失声的呼喊,构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陆屿——!” 周晓渔的尖叫撕心裂肺,恐惧和剧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本能地就要扑过去。

“拦住她!控制现场!” 被陆屿精神冲击震退、嘴角溢血的特调科专员强忍痛苦,厉声朝着老班嘶吼,眼神利刃,直刺周晓渔!

他挣扎着想再次上前,但精神受创让他动作迟滞。

“都别动!安静!!” 老班也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回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严怒吼,试图压下全班的恐慌。

但此刻的混乱如同脱缰野马。

就在这时,“晓渔!这边!” 沈牧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

他离得最近,在专员分神、老班呵斥的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他完全忘了自己异能被封印,身体如同炮弹般冲过混乱的人群和翻倒的桌椅,一把死死拽住快要扑到陆屿身边的周晓渔!

“放开我!陆屿他……” 周晓渔目眦欲裂,拼命挣扎。

“信我!走!” 沈牧双眼赤红,根本不给周晓渔反应的时间,几乎是拖拽着她,利用混乱人群和翻倒桌椅的掩护,朝着教室后门猛冲!他看到了陆屿用血写下的最后警告——危!快跑! 也看到了专员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拦住他们!” 专员捂着剧痛的头,嘶声命令此时已冲进来的王主任。

王主任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想拦,却被几个惊慌失措、四处奔逃的学生撞得一个趔趄!

“悠悠!跟上!” 沈牧一边拽着周晓渔朝走廊里奔跑,一边朝着同样被吓呆的站在一边的许悠悠大吼。

许悠悠被吼声惊醒,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陆屿,看着被拖走的周晓渔,再看到专员那狰狞的表情,巨大的恐惧和担忧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她拨开人群,紧跟着沈牧和周晓渔,也冲入了混乱的人流!

“抓住他们!他们是一伙的!” 专员气急败坏地咆哮,挣扎着想去追,但精神冲击的后遗症让他头痛欲裂,眼前发黑。

沈牧拽着周晓渔冲出后门,在走廊里狂奔!

走廊里已挤满看热闹的、不明所以的学生和老师。

周晓渔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有自己狂乱的心跳和沈牧粗重的喘息,还有身后隐约传来的专员愤怒的吼叫和老班试图维持秩序的呼喊。

“去哪?!” 许悠悠气喘吁吁地追上。

“医务室方向!反锁!” 沈牧吼道,他知道医务室旁边有个堆放清洁工具的小杂物间,平时很少有人去。

三人如同丧家之犬,在拥挤的走廊里左突右冲。

身后,王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边!” 沈牧猛地拐进通往医务室的小走廊,冲到尽头那扇不起眼的木门前,用力一拧把手——锁着!

“让开!” 沈牧低吼一声,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集中精神,调动那被封印得死死的、只剩一丝本能残留的意念,狠狠“撞”向门锁内部!

“咔哒!”

一声轻微的脆响,门锁内部的弹簧竟真的被他那微弱的力量撼动,弹开了!沈牧脸色一白,太阳穴针扎般刺痛,显然透支不小。

三人飞快地挤进狭小、堆满拖把水桶的杂物间,沈牧立刻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汗如雨下。

杂物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发霉的味道。

死寂中,只能听到三人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陆屿……陆屿他……” 周晓渔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刚才的惊骇、恐惧、担忧,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将她淹没。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

“他……是为了保护你……” 许悠悠的声音也在发抖,带着哭腔。

她蹲下来,紧紧抱住周晓渔颤抖的肩膀,“他最后喊的那声……”

“我知道……我知道……” 周晓渔泣不成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陆屿爆发时那双充满痛苦和银光的眼睛,他喷出的鲜血,他用生命最后力量发出的警告……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和无边的自责。

是她执意探查,是她触动了夹层,才引来了特调科专员的直接干预,才将陆屿逼到了爆发的绝境!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沈牧的声音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强忍着透支异能带来的头痛,“他们一定会全校搜查!这里不安全!王主任知道我们常去的地方!那个专员……他认识我们!”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周晓渔头上。

她猛地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睛因为泪水而显得格外明亮,也燃烧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和决心。

“对……他们不会放过我们……更不会放过陆屿!” 周晓渔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声音因为哽咽而沙哑,却异常清晰,“我拿到了这个……!” 她颤抖着手,从校服内袋里掏出那张旧照片,和那张折叠的、泛黄的纸页。

微弱的光线下,照片上少年陆屿灿烂的笑容,与他倒在血泊中的惨状形成残酷的对比。照片背面的字迹「屿,14岁,三中樱花季」,更是刺痛人心。

周晓渔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巨大的悲伤,展开了那张泛黄的纸页。

纸上字迹潦草狂乱,力透纸背,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感,与陆屿平时工整的笔记判若两人:

【锚点能力……失控……痛苦……清除计划……试验……】

【不想忘记……】

【晓渔……周晓渔……名字……重要……记住……】

【救我……或者……毁掉一切……】

断断续续的字句,如同破碎的呐喊,拼凑出令人心碎的真相:陆屿原本拥有强大的“记忆锚点”异能(可能是强化记忆或留下深刻印记),却被清除计划发现并强行征召进行“清除/控制”实验!实验扭曲了他的能力,导致每日记忆重置!他在无尽的痛苦和清除中,本能地将转学后第一个给予他“正常”互动、让他感到不同的周晓渔,设定成了意识深处抵抗被彻底抹杀的“锚点”!笔记本上的“重要”,是他对抗程序的最后堡垒!而“救我……或者毁掉一切”,是他绝望的呼救和警告!

“这帮畜生,我们是人类啊!” 沈牧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许悠悠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为陆屿承受的非人痛苦感到窒息。

“转移……他们一定会把陆屿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

“或者……马上,清除他。”

周晓渔心痛地说出她的猜测,许悠悠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也...不一定吧...”沈牧此时反倒异常冷静。

周晓渔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今天这事可是闹大了,所有人都知道了,甚至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我猜,他们不敢贸然行动。”

沈牧微微点了点头,好像是对自己说的话的认同。

“但是,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这群人,这么恶毒,肯定有什么堂而皇之的手法...”沈牧摸摸下巴,思索着。

“高考!”周晓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冰冷而坚定,“他们会在高考这个最‘公平’也最‘公众’的场合,对他执行最终清除!嫁祸意外!”

“那我们怎么办?” 许悠悠的声音带着恐惧和茫然。

周晓渔攥紧了手中纸页和照片。

“跑,只是暂时的。” 周晓渔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要回去!参加高考!”

“什么?!” 沈牧和许悠悠都惊呆了。

“高考考场,是他们计划最终执行的地方,也是陆屿最后的机会,更是我们唯一可能接近他、阻止他们的地方!”

周晓渔的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王主任和那个专员现在肯定以为我们逃了,会重点在外围搜捕!学校内部反而会放松!我们先躲几天,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到时办法混进考生队伍里!”

“可是……考场肯定会被他们严密监控啊!” 沈牧急道。

“那就赌!” 周晓渔斩钉截铁,“赌他们想不到我们敢回去!赌陆屿……在那一刻,还能感知到他的‘锚点’!”

她低头看着照片上少年灿烂的笑容和纸页上绝望的呼救,“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我的承诺!”

她从书包里翻出一支笔,在那旧照片上,照片上少年陆屿灿烂笑容的下方,用力地、一笔一划地写下:

「陆屿,我会记住你。」

「等我。」

写完,她将这张写着承诺的照片,和自己那张字条紧紧叠在一起,珍重地放回校服内袋,贴着心脏的位置。

黑暗中,沈牧和许悠悠看着周晓渔的动作,看着她眼中燃烧的、近乎决绝的火焰,心中的恐惧竟奇异地被一股热血冲淡。

“妈的……干了!” 沈牧低吼一声,抹了把脸,“大不了陪兄弟再疯一把!”

“嗯!” 许悠悠用力点头,眼神也变得坚定,“我们陪你!”

狭小的杂物间里,三个被卷入巨大漩涡的少男少女,在血色余波和死亡威胁的阴影下,定下了最终决战的地点——高考考场。

周晓渔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衣袋里,照片和字条紧贴着她的心跳。

陆屿,你说“记住我”。

我会记住。

用我的命去记住。

高考考场,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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