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的黑暗仿佛凝固的墨汁,沉重地压在三人身上。时间在恐惧、愤怒和决心的煎熬中缓慢爬行。
外面走廊里,王主任气急败坏的呵斥、杂乱的脚步声、对讲机模糊的电流声,如同鬼魅般时远时近,每一次靠近都让三人的心脏骤停。
周晓渔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校服内袋里那张陆屿的旧照片和字条,紧贴着她的心脏,带来强有力的支撑。
陆屿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他嘴唇微动、看着她说出「危!快跑!」样子,如同梦魇般反复闪现。但每一次闪现,都更加坚定她踏入最终战场的决心。
沈牧的异能透支带来的头痛稍有缓解,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踱步,耳朵紧贴着门板,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
许悠悠则紧紧挨着周晓渔,忧心忡忡地握着她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和同样巨大的担忧。
“搜!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他们肯定还在教学楼里!” 王主任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气急败坏的嘶哑。
“重点排查储物间、空教室、卫生间!还有楼顶!” 这是那个冷面专员的声音,冰冷依旧,却透着一丝被陆屿精神冲击后的虚弱和压抑的狂怒。
脚步声在门外走廊来回扫荡,手电筒的光柱偶尔从门缝下方刺入,带来瞬间的光亮和巨大的窒息感。
每一次光柱扫过,每一次脚步声停在门外,三人都屏住呼吸,身体紧绷如弓。
周晓渔的一只手死死摁住装着装着照片和纸条的口袋,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捂住这只手,仿佛那是最后的护身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喧嚣渐渐平息,搜查似乎转向了其他区域。
但三人不敢有丝毫放松。沈牧用气声说:“他们可能以为我们趁乱跑出教学楼了,在扩大外围搜索。我们等他们走远了,就可以离开了!”
下了晚自习,高三的同学们都陆陆续续走光了。
沈牧向外看了好久,又侧耳听了半天,才轻轻地打开门。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溜出教学楼,消失在黑暗中。
在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般的等待后,高考日终于要来了。
高考前一天,高三的那一层楼安安静静的。
所有高三的同学都放假了,准备明天参加高考。
高三(7)班的老班(张建国),一个人在教室里。
他看着空荡荡的桌椅,想着三年来与同学们的朝夕相处,不禁有些黯然伤神。
尤其是想到了副班长周晓渔,本来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孩子,却偏偏...居然是异能人,还是一个不安分的异能人。
有什么事,不能等高考结束之后解决?为了一个才转来没几天的不知底细的异能男孩,放弃高考冲刺的最后几天,甚至还可能放弃了高考,值得吗?
老班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教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老班扭头一看,竟是周晓渔和沈牧他们三个!
周晓渔他们几个冒着危险跑来学校,不为别的,就为他们的准考证。
有了准考证,他们才能进考场,才有可能救下陆屿。
老班没问别的,默默地把周晓渔和沈牧的准考证给到二人。
又去办公室,找到许悠悠的班主任,平静地说:“把准考证给孩子吧,有什么事,等高考结束后再说。”
三个人拿着准考证,郑重地一起向老班鞠了一躬,很快离开了。
窗外透进了熹微的晨光。高考日,到了。
周晓渔早早来到学校,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很快沈牧和许悠悠也来了,三人汇合在一起。
校园里死寂得可怕。没有往日的晨读声、喧闹声,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清新剂混杂的淡淡的味道,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远处隐约传来警戒线被拉起的声响和低沉的引擎声,显然外围已被封锁。
校门口停着警车,更多的是满怀期待的家长们。
一群穿着黑色制服、表情冷峻的陌生人员在校园各处走动着。很明显,这就是清除计划的布控,在高考日这个特殊节点,毫无顾忌地展现出来。
等待入场的考生人群里,气氛略微压抑,但窃窃私语声不断,大家都看到了那些黑衣人。
显然前几天发生在高三(7)班的混乱和封锁已经传开,各种猜测满天飞。
周晓渔、沈牧和许悠悠三人,低着头,混在人群中,心跳如擂鼓,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时间流逝。广播响起,提醒考生准备进入考场区域。
“走!” 周晓渔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看了一眼沈牧、许悠悠,三个人互相点了点头,随着人流,一步步走向考场区的安检入口。
“晓渔,小心!” 分开前,许悠悠担忧地低语。
“放心!陆屿还在等着!” 周晓渔凝重地看了她一眼。
一路上没有发现王主任或那个冷面专员的身影。
但穿着黑色制服、眼神锐利的陌生人员明显增多,他们分散在考场外的角落和出口附近,像鹰隼般扫视着人群。
到了安检入口,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入口处设置了比往年严格数倍的安检程序:金属探测门、手持扫描仪、人脸识别、指纹验证,还有数名穿着黑色制服、表情严肃的“工作人员”站在一旁,目光如炬地盯着每一个通过的考生。
周晓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那些“工作人员”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她的脸。她低着头,将准考证和身份证递给安检老师,手心全是冷汗。
“周晓渔?” 安检老师核对着信息,抬头看了她一眼。周晓渔的心跳漏了一拍。
“嗯。”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老师没再多问,示意她通过金属探测门,又用手持扫描仪扫了一遍。仪器没有报警。
“进去吧。” 老师将证件还给她。
周晓渔如蒙大赦,快步通过安检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她不敢停留,按照准考证上的信息,快速走向自己的考场——第三教学楼,301教室。
走廊里弥漫紧张的气息。每个考场门口都站着监考老师,还有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在附近巡视。
周晓渔找到301教室,门口站着两位表情严肃的监考老师,正在检查考生证件。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递上准考证和身份证。
监考老师仔细核对,又抬头看了看她。周晓渔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走廊尽头,一个穿着深灰色夹克、脸色苍白、额头贴着纱布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那个冷面专员!他果然在!而且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精准地锁定了站在301教室门口的周晓渔!
周晓渔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发现了!
监考老师似乎并未察觉异样,将证件还给她:“进去吧,对号入座。手机关机,与考试无关物品放外面。”
“谢谢老师。” 周晓渔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几乎是抢过证件,低头快步走进教室。
教室里的气氛更加压抑肃杀。三十张课桌整齐排列,大部分考生已经坐好,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紧张地念念有词,还有人摩拳擦掌。空气里只有空调的低鸣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周晓渔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倒数第二排。她坐下,强迫自己平复呼吸,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急切地扫向教室前方——讲台旁,单独设置了一张课桌。
陆屿!
他坐在那里!
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睑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校服外套,清清瘦瘦的背影。
他坐姿依旧端正,却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脆弱和死寂。
他的双手放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像两尊冰冷的石膏。那本视若生命的黑色笔记本,不见踪影。
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个不起眼的、金属质感的黑色项圈,紧贴着皮肤,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蓝色指示灯。
周晓渔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果然被转移到了这里!那个项圈……是最终清除的装置吗?
就在这时,广播响起冰冷清晰的指令:
【所有考生请注意,高考语文科目考试即将开始。请保持安静,等待发卷。】
【重申考场纪律:禁止交头接耳,禁止传递物品,禁止……】
广播声中,两位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试卷和答题卡。周晓渔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接过试卷。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试卷发到陆屿面前。他依旧低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监考老师似乎见怪不怪,将试卷放在他桌上,并未催促。
发卷完毕。广播再次响起:
【考试开始。】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教室。只有笔尖划过答题卡和试卷翻动的细微声响。
窗外阳光灿烂,却照不进这间弥漫着死亡阴影的考场。
周晓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试卷上,但每一个字都像在眼前跳动。
她握着笔,手心全是冷汗。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同钝刀割肉。
陆屿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讲台旁,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只有脖子上那个黑色项圈,指示灯极其微弱地、规律地闪烁着蓝光,如同倒计时的秒针。
周晓渔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样下去不行!清除程序随时可能启动!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让陆屿感知到她的存在!
她看着自己试卷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绝望中滋生。
她放弃了构思作文,握紧了手中的笔,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意志,将所有的意念集中在一点——唤醒那个被深埋的“锚点”!
精神高度集中!被封印的读心术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下,艰难地穿透那98.7%的屏障!意识如同无形的触角,带着她所有的担忧、呼唤和决绝,拼尽全力地探向讲台旁那片死寂的“黑洞”!
嗡……滋啦……
依旧是死寂!绝对的、令人绝望的死寂!
她的意识触角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巨大的反噬力让她太阳穴针扎般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不行!还是不行!封印太强了!他的意识被锁得太死了!
冷汗顺着周晓渔的额角滑落。她咬紧牙关,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吞噬。
难道……真的来不及了吗?
就在这时!
她忽然站了起来,吓了监考老师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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