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四海双眼黯淡无光，已然是生无可恋。
七百多年的道行就这样毁于一旦，无异于辛辛苦苦当了七百多年的牛马，攒了无数的积蓄到最后被窃取一空。
然后那个窃取自己积蓄的人，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辛苦攒下的积蓄烧成了灰烬。
那种痛心疾首的苦楚无法言语，打又打不过，只能放在心中慢慢的自我消化。
张九元把屠四海的各种器官塞回他体内，穿针引线的替他缝合着身体，淡淡说道：“你应该感到庆幸，至少我留了你一条命。”
张九元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真的要杀死屠四海，老东西毕竟跟祖上有过渊源，虽是有过仇恨，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老相识。
跟他打起交道来，总归要比跟那些邪祟打交道方便许多。
只是这老东西的道行太深，不削弱一下实在不放心。
张九元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试一试三垢的全部实力，给自己心里增加点底气，折损三年五载的寿命对他来说倒也不是很在乎。
重生为人，知晓死亡并非是人生的重点，他现在最不恐惧的就是死亡。
这一世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二十二年的活头了，身上还揣着三垢这么个天灾级的邪祟，张九元全当这一世的生活是一场游戏。
主线任务：【消灭三垢，造福全人类】
在线时间：【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估计还能活个十八九年吧】
嗯……十八九年，很有盼头！
见屠四海躺在地上迟迟不说话，张九元专心致志的替他缝合身体，手法极其细腻，像极了一位专业的裁缝。
空气寂静了大概两三分钟。
屠四海凝望着夜空，缓缓开口说道：“你是我见过的张家人里面，最变态的那一个。”
“变态谈不上，以恶制恶罢了，你身上长着那么多张脸的时候看着可比我变态多了。”张九元看着他脖颈处的缝合线，眼神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现在的你看着顺眼多了，至少没那么恶心了。”
张九元抬头冲屠四海微微一笑，忽然发现老东西的精神头很差，整个人苍老了几十岁的样子，头发稀稀疏疏的黏在头皮上，脸上的肌肤像老树皮一样皱皱巴巴的堆在一起。
一双浑浊的老眼黯淡无光，彻底没了先前那般仙风道骨的模样，打眼一看就是一个将死之年的耄耋老人。
“你好像没有多久的活头了。”
屠四海抬手想竖起两根手指，结果尴尬的发现他的手掌还没有被缝上。
他垂下手臂，笑容苦涩的说道：“呵呵，最多还有两年左右的活头，如果不是常年吞噬邪祟让我体内积攒了许多邪气，我他娘的刚才就被你玩死了。”
“你早该死在七百年前了，知足吧，剩下的时间别瞎折腾了，跟我一起想办法消灭三垢吧。”
听着张九元不容置疑的语气，屠四海没有丝毫情绪。
随着身体的衰老，他的心似乎也老了。
“罢了，七百年前我被你们张家的老祖重创，误打误撞进入了诡域世界，如今碰见你这张家小子，被你折磨的没了一身的道行，只剩下了两年的寿命。”
“这就是命啊，呵呵……”
张九元瞥他一眼：“看淡了？”
“没招了就看淡了，我已经没有吞噬邪祟的能力了，你刚才应该看见了，那些被我吞噬的邪祟全都逃走了，它们一定回来报复我的。”
“那就老老实实的跟在我身边当我的狗腿子吧，只要我不死，我会尽力护住你周全的，前提是你要学会当好一个狗腿子。”
屠四海顿了下，催促道：“快点缝吧。”
良久后。
张九元废了不小的力气，用针线活帮屠四海缝好了破碎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三垢的力量如潮水般在体内散去，变回木偶回到了他手心里。
“小子，你的头发。”
“嗯？”张九元狐疑的从口袋里掏出没有信号的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借着路边路灯的光亮，看见相机里的自己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头发也零零散散的冒出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白茬。
尤其是两鬓一片斑白，看起来还挺酷的。
这就是折寿的代价吗？
除了面容沧桑点，头发冒出点白茬，好像并没有别的特别感觉。
“你父亲有没有告诉过你引三垢上身除了折寿以外，还需要付出一些别的代价？”
“说了，会被三垢影响心智，沾上几分三垢的邪气，引三垢上身的次数过多的话，会彻底迷失心智变成和三垢一样只知道杀戮的邪祟。”张九元笑着补充道：“我父亲还说过以我们张家人的短命基因，还不等迷失心智变成邪祟就会因折寿过多而死于非命。”
“说的也是，你们张家人的命挺苦的，各个都是短命鬼，你上辈子一定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账王八蛋，造孽太多才投胎成了张家的后人。”
听他趁机口嗨朝自己一顿输出，张九元扬起手中的针线问道：“呵呵，需要我帮你把嘴缝上吗？”
屠四海闭嘴了，动作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试着活动一下身体。
该动的地方都能动，就是动作看起来有些迟缓。
身上缝合的针线交织在一起，像是浑身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蜈蚣，看起来还是很恶心，但总归要比印满一身人脸顺眼的多。
张九元再次抬眼仔细扫量屠四海。
刚才三垢上身时，自己虽用邪气帮支离破碎的屠四海吊着一口气，但老东西能借着一具被缝合起来的身体重新站起来，足以说明他先前的本事究竟有多么的高深莫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东西身上应该还是有点压箱底的本事在的。
随着他身体的衰老，看着到像是个人畜无害的和蔼老人，但保不齐肚子里还装着一些别的坏水。
张九元收回目光。
只要他的本事被削弱了，其他的可以暂且忽略，只要有三垢在身，能毁他第一次，就能毁他第二次。
“还适应吗？”
“不适应又能怎样，都已经这样了。”屠四海无奈的叹息一声：“唉……碰见你们张家人，真他娘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没有招惹你，是你先招惹的我。”
“你说得对，怪我自己不长记性，你们张家人就是我的克星。”
“别抱怨了，走吧，先去找我同伴。”
张九元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见屠四海步履维艰颤颤巍巍的样子，贴心的从花坛里捡起一根木棍给他当拐杖。
多了条腿的屠四海跟随张九元来到校门前，忽然顿足说道：“等等。”
“怎么了？”
“你没发现无面女没了吗？”
张九元不以为意的回应道：“发现了，可能是咱俩刚才打架的时候逃走了吧。”
屠四海摇摇头，笃定的说道：“她身上裹着我的乾坤袋是逃不掉的，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趁咱俩交手的时候把她带走了。”
屠四海说着，颔首示意十几米外的一处光亮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九元快步走上前，从地上捡起了姜阿娜的手机，界面是备忘录，上面留下了一句话。
【九元，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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