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手持一根半成品铳管，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刻线。
身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匠人王五满面油污，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殿下，这‘连珠火铳’的弹簧卡榫，按照您的图纸，又改进了，上弹更顺畅了。”
“威力如何？”赵楷放下铳管，指尖沾了些许硝烟的灰烬。
“回殿下，试射的木靶，五十步内，三层叠甲，一铳洞穿！那‘神火飞鸦’更了不得，一炸一片！”王五比划着，激动得脸膛发红。
周勇从外面进来，脚步沉稳。“殿下，宋江那边又送来几位精通舆图测绘的文士，还有几个家传冶铁手艺的匠户，都已安置妥当。”
“庐州那边，卢俊义的工坊如何了？”赵楷目光转向舆图上庐州的位置。
“卢将军来信，一切依照殿下吩咐，人手、材料都已秘密到位，第一批成品不日即可出炉。”周勇呈上一封密信。
赵楷接过，点了点头。他需要一个更隐秘，规模更大的基地。
李伯谦捧着一本册子，面色有些复杂地走了进来。“殿下，这是农事苑那边送来的，说是您让试种的几种新作物，长势喜人，产量……估摸着能翻几番。”他想起当初赵楷大笔投入时的肉痛，此刻脸上有些发烧。
赵楷接过册子翻了翻，玉米、番薯的初期培育，虽与后世成品相去甚远，但已显现出巨大潜力。“很好，民以食为天，这才是根本。”
他将册子放下，心中盘算着。时机，差不多了。
“周勇，备轿，孤要去见父皇。”
大庆殿。
宋徽宗正对着一副新完成的山水画顾盼自得。
“父皇。”赵楷躬身行礼。
宋徽宗抬眼，略带几分慵懒。“楷儿来了，今日不琢磨你的那些‘格物’了？”
“儿臣正是为此而来。”赵楷语气平静，“儿臣潜心格物，略有所得，制了几样‘新式器械’，想请父皇御览，或可为我大宋添几分助力。”
“哦？”宋徽宗来了兴致，放下了画笔。“是何等新奇玩意儿？”
一旁的蔡京捋着胡须，嘴角撇了撇。童贯眼皮微垂，不发一言。高俅则哼了一声，心想这三皇子又能搞出什么名堂。
“能否为国助力，儿臣不敢妄言，还请父皇与诸位大人校场一观便知。”赵楷不卑不亢。
宋徽宗沉吟片刻，手一挥。“准了！朕倒要看看，我儿能给朕什么惊喜！”
汴梁城外校场，旌旗猎猎。
宋徽宗高坐御座，蔡京、童贯、高俅等一众文武大臣分列两侧。
周勇一身戎装，亲自指挥着一队王府护卫，护卫们推着数十架形似乌鸦的黑色木器，木器腹部饱满，尾部插着引线。
“那便是郓王殿下所说的‘神火飞鸦’？”有武将交头接耳，面带狐疑。
蔡京冷哼一声，与童贯交换了一个眼色，皆是等着看笑话的神情。
赵楷立于宋徽宗身侧，面色沉静。
周勇得到示意，猛地一挥手。“放！”
护卫们点燃引线，只听一阵“嗤嗤”声响，数十只“神火飞鸦”尾部喷出火光，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冲向百步外的靶群。
“轰隆！轰隆隆！”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踵而至，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碎裂的靶子和泥土被炸得四散飞溅。
整个校场瞬间鸦雀无声。
宋徽宗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扶着栏杆，嘴巴微张。
那些先前还带着轻视的武将们，此刻一个个双目圆睁，呼吸都停滞了。
蔡京脸上的笑容僵住，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溅湿了官袍。童贯那张面白无须的脸，也罕见地抽动了几下。
烟尘未散，周勇再次下令。
另一队护卫上前，肩上扛着乌黑的铁管，正是“连珠火铳”。
“预备！放！”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铳声响起，靶子应声而倒，木屑纷飞。其射速之快，精准之高，远非寻常弓弩可比。
一名禁军宿将喃喃自语：“这……这若是用于战阵……”他不敢想下去，只觉得遍体生寒。
宋徽宗回过神来，脸上爆发出狂喜的光彩，他快步走到赵楷面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好！楷儿，你果然没让朕失望！此乃神兵！神兵啊！”
他转头对众臣高声宣布：“郓王赵楷，潜心格物，献此利器，功在社稷！赏黄金千两，锦缎千匹！另，特许郓王府组建火器营，所需钱粮，由国库拨付！”
“儿臣谢父皇隆恩！”赵楷躬身。
蔡京与童贯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与嫉妒。这等利器，若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高俅更是双眼放光，死死盯着那些火铳，恨不得***过来。
返回郓王府的马车上，赵楷闭目沉思。
今日校场之威，固然震慑了宵小，却也必然引来更大的觊觎。
“周勇。”
“末将在。”
“传信给宋江，让他盯紧汴梁城内各方动静，尤其是蔡、童、高三府。再给卢俊义传令，庐州工坊，即刻进入最高戒备，所有核心图纸、工匠，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周勇领命而去。
赵楷手指轻轻叩击着车壁。这第一步，迈出去了。
不出三日，郓王殿下研制出“神火飞鸦”、“连珠火铳”两样旷世神兵，于校场大显神威的消息，便如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汴梁城。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无不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郓王殿下那是文曲星下凡，不仅文章写得好，还会造神仙器物！”
“可不是嘛！一炮糜烂数十里！呸，是几十步内，铁甲都挡不住！”
一些原本对这位三皇子不甚关注的有识之士，甚至隐于市井的江湖豪杰，也开始将目光投向了这座昔日略显沉寂的王府。
郓王府门前，这几日递上拜帖的人，络绎不绝。
石家奴看着门房送来的一叠厚厚的名帖，又看了看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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