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脑子混乱，把弹幕信息也跟着骂了出来。
“等会儿，”周既白突然放下啤酒瓶，迅速瞥了一眼书桌上的黑色笔记本电脑“你说什么？丧尸？谁跟你说的？”
沈烬被这一句给问懵了，"杰克说的，可邪乎了！"
但看着沈烬那张哭得乱七八糟、还带着惊魂未定表情的脸，周既白又觉得一股邪火往上冒——妈的，杰克这孙子绿人就绿人，怎么还搞出灵异事件吓唬他？沈烬这傻子本来就够蠢了！
“丧尸你个头！”周既白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站起身走过去，用力揉乱了沈烬本就没型的头发，动作粗暴得像在擦桌子，“喝傻了吧你？看恐怖片看多了？还是被杰克那王八蛋PUA出幻觉了？”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电竞椅扶手上，把沈烬圈在自己和椅子之间，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混杂酒气的香水味。他盯着沈烬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暴躁：
“沈烬，你给我听清楚：第一，杰克就是个垃圾人渣，他配不上你一根手指头！为这种货色哭，掉价！
第二，什么狗屁丧尸末世，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有那玩意儿，你哥和我能不知道？轮得到你瞎操心？”
他直起身，拿起自己的啤酒罐重重跟沈烬手里的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敲醒对方：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老子振作起来！该吃吃该喝喝，该花钱花钱！想找新欢？行！明天哥就给你组个局，环肥燕瘦随你挑！但有一条——”他指着沈烬的鼻子，凶巴巴地说：
别他妈再为个渣男要死要活，还整出幻觉来了！听见没？再让我看见你这怂样，我替你哥抽你！”
周既白连珠炮一般吐出一长串凶巴巴的“振作宣言”，虽然没有被大脑处理，但像一道咒语抽干了沈烬的力气。
酒精、痛哭和情绪过山车带来的疲倦海啸般涌上，他眼皮重得像挂了铅，手里捏着喝了一半的廉价啤酒罐，脑袋一歪，直接在那张昂贵的电竞椅里昏睡过去。
“喂？沈烬？操，真睡死了？”周既白戳了戳他，没反应。看着沈烬那张还挂着泪痕、在睡梦中偶尔抽噎一下的脸，周既白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起身。
他认命地从角落一堆杂物里扯出一条皱巴巴、但还算干净的薄毯扔在沈烬身上。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泄愤的意味，但好歹没让这醉鬼冻死。
他自己则一头栽倒在旁边堆满衣服的床上，连睡衣都懒得换，在一片狼藉和沈烬不算平稳的呼吸声中，伴着窗外隐约传来的电子乐低音，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刺眼的阳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钻进来，精准地打在沈烬眼皮上。他**一声，宿醉的头疼像有无数个小人在他脑子里敲锣打鼓。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胃里也隐隐作痛。
“醒了？”一个带着浓重鼻音、显然也没睡醒的声音从旁边床上传来。周既白顶着一头更加狂放的浅色乱毛，裹着那件破了个口子的Versace睡衣坐起身，脸色臭得像踩了狗屎。
“醒了就赶紧滚蛋，别赖我这儿。……头疼？活该！让你喝那么猛！”
沈烬揉着太阳穴，昨晚的记忆碎片般回笼——杰克的背叛、弹幕的嘲讽、酒吧的崩溃、周既白的毒舌和老妈子式的照顾……还有那句关于“丧尸”的混乱呓语。
他有些尴尬，也有些说不清的暖意，尤其是在看到身上那床散发着淡淡烟味和陈年洗衣粉味道的薄毯时。
“谢了，小白。”他声音沙哑。
“谢个屁！”周既白翻了个白眼，趿拉着拖鞋走向小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扔给沈烬，“赶紧的，喝口水清醒清醒。你哥要是知道你在我这儿喝成这死样还睡地板，非扒了我的皮。”
他灌了半瓶水，抹了把脸，“哦对了，你门口车怎么那么埋汰？……别告诉我你昨晚飙车来着！”
沈烬拧开矿泉水猛灌，冰凉的水流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灼烧感，听到“飙车”两字，他动作一僵。
“卧槽！真飙了？！”周既白看他表情就明白了，一脸“你他妈没救了”的绝望，“沈烬你脑子是不是被杰克那个渣男啃了？！等着收罚单吧你！搞不好分都扣光了！”
沈烬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不上头疼了：“我…我这就去处理！”
“处理个锤子！你先看看你手机！交警短信怕是早塞爆了！”周既白没好气地提醒。
沈烬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果然，十几条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全是交警部门的通知和警告。他眼前一黑——罚款是小事，扣分和可能的吊销驾照才是大麻烦！
“妈的……”沈烬低咒一声，也顾不上形象了，顶着鸡窝头，穿着昨天那身皱巴巴、还沾着酒渍的西装，抓起车钥匙就要往外冲。
“等等！”周既白叫住他，从杂物堆里翻出一顶压扁的棒球帽和一个皱巴巴的口罩扔过去，“戴上！别让人拍到沈家大少爷这德行上社会新闻！”
沈烬接过帽子和口罩，胡乱戴上，含糊地应了一声，冲出了休息室。周既白看着他仓惶的背影，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目光扫过窗边书桌上那台依旧亮着的黑色笔记本。
屏幕上，代表沈烬位置的小红点正快速移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窗口弹出新的交通违章记录提示。他低声骂了句，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个指令。
交警队
交罚款的过程比沈烬想象的更煎熬。排队、填表、听交警训话“年轻人不要命了？高速当赛车场？”、刷卡……看着手机上瞬间缩水一大截的余额和驾照上岌岌可危的分数，沈烬肉疼得直抽气。
杰克造成的伤害还没愈合，钱包和驾照又惨遭重创，简直是双重暴击！
好不容易办完手续，沈烬蔫头耷脑地走出交警队大门。S城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压低了帽檐，只想赶紧找个地方瘫着，最好再睡个三天三夜。
就在这时，消失一夜的弹幕突然出现。
【我赌少爷这车速是算好的——慢了上不了热搜，快了进不了局子！建议改名叫《破产预演计时赛》，下次直播记得带货骨灰盒哟~】
【笑死！油门踩穿地心了吧？建议下次直接开进阎王殿！记得让您哥烧纸钱时多塞几辆纸跑车，毕竟阳间的嘛……（亲切微笑）都被扣光喽～】
正当烦躁之际，路边一抹亮色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疲惫的视野。
人行道旁，梧桐树的浓密树荫下，一个男人安静地坐在小马扎上。及腰的微卷黑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慵懒垂落，勾勒出线条优美的侧脸。
他穿着洗得发白却异常干净的亚麻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白皙而结实的手腕。破洞的工装裤沾着点点颜料，脚边随意放着几个蒙着布的旧画框。
他正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支炭笔，在一块画板上专注地涂抹。阳光穿过叶隙，在他身上洒下跳跃的光斑，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静、忧郁又极具吸引力的流浪艺术气息。
沈烬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住了，眼睛闪着兴奋的光。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眼前这不就是现成的、符合他审美的新目标吗？文艺、忧郁、长得帅！而且看起来干干净净，不像杰克那种装出来的阳光，是骨子里的沉静！
失恋的伤痛、罚款的肉痛瞬间被一种新的、名为“征服欲”的情绪压了下去。沈烬迅速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西装，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努力挂上他标志性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微笑，朝那个长发画家走了过去。
“嗨，哥们儿，”沈烬凑近，目光落在画板上。画的是街对面的交警队大楼，但笔触极其大胆抽象，扭曲的线条和强烈的明暗对比让冰冷的建筑透出一种荒诞的压迫感。
“…画得真有意思！很特别！”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又富有鉴赏力，尽管他其实看不太懂。
长发画家闻声，缓缓抬起头。
沈烬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是一张清俊到近乎妖异的脸，皮肤是冷玉般的白，五官精致得如同工笔画。
尤其那双眼睛，瞳孔是极深的墨色，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此刻带着被打扰后的一丝茫然和疏离，静静地、专注地看向沈烬。
“开个价？或者……我请你喝杯咖啡？对面那家蓝山不错。”他指了指交警队对面一家看起来格调不错的咖啡馆，试图展示自己的品味和财力。
画家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上上下下、极其认真地打量着沈烬，从他还沾着点灰的皮鞋，到皱巴巴的西装，再到帽檐下宿醉未消、眼带血丝的脸。这种专注的审视让沈烬久违地感到一丝局促，仿佛被剥开了外在的包装。
“你！你懂我的画！”他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颤音，猛地站起身，小马扎被带倒也毫不在意。他一步跨到沈烬面前，距离瞬间拉近，沈烬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松节油、新鲜泥土和一种奇异草木清冽的独特气息。
他一步跨到沈烬面前，距离近得沈烬能闻到他身上松节油和淡淡草木灰的味道。“知己！你一定是我的知己！”他激动地抓住沈烬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我叫林溪！双木林，溪水的溪！方便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老板？”他语速飞快，不容沈烬反应，另一只手已经从皱巴巴的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张边缘磨损的名片，强行塞进沈烬手里，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你一定要来联系我！我们灵魂相通！”他的热情像火山喷发，完全不给沈烬插话的机会。
沈烬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懵了，手腕被抓得生疼，名片也被强行塞进掌心。这……这艺术家自来熟也太夸张了吧？甚至有点……神经质？
“呃……我叫沈烬。”沈烬试图抽回手，尴尬地报上名字。
“沈烬！好名字！燃烧后的余烬，带着毁灭与重生的力量！太适合了！”林溪夸张地念叨着，眼神狂热地上下扫视沈烬，仿佛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他突然松开手，背过身飞快地在那幅沈烬“夸赞”过的画板角落签上自己的名字——笔迹狂放不羁。
“这幅画！送给你！沈老板！”林溪不由分说地将画板塞进沈烬怀里，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感谢你的欣赏！它是你的了！拿着！别客气！”
……
沈烬抱着突然被塞过来的、比他想象中要沉一些的画板，看着眼前这个热情得不像话、漂亮得不像真人、行为也神经质得可以的美人画家，彻底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强塞名片，强送画？这“缘分”也太硬核了吧？他是不是最近水逆到该去庙里拜拜了？
沈烬抱着那幅沉重的抽象画，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又像抱着个意外之喜，身心俱疲地回到沈家空旷冰冷的别墅。
巨大的反差让他更加疲惫。他将画随手靠在了玄关昂贵的黑檀木装饰柜旁，只想立刻扑向卧室的大床。
刚转身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啪嗒”。
沈烬皱眉回头，只见那幅随意倚靠的画框，因为本身重量和角度，背面一块硬质的、似乎是充当背板的厚卡纸松动脱落了，掉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一张对折着的、边缘同样有些磨损的米白色便签纸，从卡纸后面滑了出来。
“啧，麻烦。”沈烬不耐地嘟囔，以为是什么作品说明或者账单。他弯腰，带着点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张便签。
他漫不经心地展开纸条，目光随意地扫过上面的字迹。那字迹清秀工整，甚至带着点与林昼狂放签名不符的乖巧感。
然而，当看清内容的瞬间，沈烬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便签纸上，清晰地写着一行小字：
“弹幕上的坏人都在骂哥哥，只有我心疼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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