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裴映月站在书房外的回廊下,听候父亲传唤。她身着素雅青衣,发间只簪一枚银玉梅花,整个人如月下清梅,静而不语。
昨夜皇后召见后,她已预料到今日将有一场家事风暴。果然,刚归府便被忠勇侯叫来书房。她心知,这并非偶然。
书房门开,青荷轻声道:“老爷请小姐进去。”
裴映月敛袖入内,屋中烛火微晃,父亲坐在案前,手中仍握着那封密函。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
“昨日宫中之事,我已知晓。”忠勇侯缓缓开口,“你做得很好。”
裴映月垂眸,语气平静:“女儿只是自保。”
忠勇侯沉默片刻,终是叹息一声:“你长大了。”
他顿了顿,又道:“今日叫你来,是为家中一事。管家克扣月例银子一事,已有确凿证据?”
裴映月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账本和一封口供,轻轻放在案上。
“这是管家私设的账目副本,与府中正账不符之处甚多。此外,这位丫鬟也愿意作证,指认管家与裴映柔合谋克扣月例银子。”
忠勇侯翻开账本,眉头越皱越紧。他虽久居高位,却对家中琐事一向信任管家,如今看来,竟是一直被人蒙在鼓里。
“此事若属实,便是大逆不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明日召集族老,议事厅议处。”
裴映月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翌日清晨,家族议事厅早已聚集了不少人。族中长辈、几位姨娘及裴映柔皆在列,管家跪于厅中,面色苍白,额头渗汗。
忠勇侯端坐主位,目光森然:“裴安,你可知罪?”
裴安连连叩头:“老爷明鉴,小人一时糊涂,求老爷念在多年服侍之情,饶小人一命!”
话音未落,裴映月缓步走入,手中捧着账本与口供。
“父亲。”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昨日裴安尚称自己无罪,今日怎就承认‘一时糊涂’了?”
众人皆看向她,裴映柔脸色微变,强作镇定。
“裴小姐此言何意?”她故作无辜,“我与裴安并无往来,更不知所谓克扣月例银子一事。”
裴映月淡淡一笑,将账本展开:“请各位看看这份账本。三月前,裴安私自增设一项‘修缮费’,实则并未用于府中修缮,而是转入了自己的私库。再看这里——”她指尖点在一行字上,“每月月底,裴安都会向某位小姐送去一笔银两,数额不小。”
她抬眼望向裴映柔:“不知这位小姐,可愿解释?”
裴映柔咬唇,强撑着道:“凭一份账本便要定我之罪?谁能证明这笔银两是给我的?”
“我能。”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年迈仆妇颤巍巍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本破旧的记事簿。
“奴婢是府中厨房的老嬷嬷。”她缓缓说道,“去年冬至前,我亲眼见到裴安悄悄给了裴映柔身边的丫鬟一包银子,还说‘小姐交代的事,万不能出岔子’。”
裴映柔脸色骤白,急声道:“胡说!你分明是在污蔑我!”
“是否污蔑,一问便知。”裴映月转向那位丫鬟,“张嬷嬷所言,可是实情?”
那丫鬟瑟缩着跪下,浑身发抖:“是……是小姐让奴婢收下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忠勇侯猛地拍案而起,怒喝道:“裴安!你还敢狡辩?!”
裴安扑通一声重重磕在地上,哭喊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奴才受人蛊惑,一时鬼迷心窍,求老爷开恩!”
“开恩?”忠勇侯冷笑,“你身为管家,竟敢勾结庶女,克扣嫡女月例银子,败坏家风,动摇根基!你还有脸求饶?”
他环视四周,声音威严:“诸位长辈,你们怎么看?”
族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叔公站起身,叹道:“此事非同小可。管家之职,关乎家族体面。若不严惩,难以服众。”
另一位姨娘也附和道:“裴安犯下如此大错,理应逐出府去,永不录用。”
忠勇侯目光一寒:“好。即刻抄没裴安家产,逐出忠勇侯府,永不许踏入京城半步。”
两名护院上前,将裴安拖了出去。他一路惨叫哀求,但无人理会。
厅中气氛沉重,裴映柔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忠勇侯看向她,眼神冰冷:“裴映柔,你身为庶女,不知自省,反倒勾结管家,败坏家风。从今日起,削去你的月例一半,禁足三个月,不得出门一步。”
裴映柔猛然抬头,眼中充满不甘:“父亲!女儿冤枉……”
“闭嘴!”忠勇侯厉声打断,“你还嫌不够丢人?”
裴映柔终于崩溃,伏地痛哭,泪水模糊了妆容,昔日娇艳的脸庞此刻狼狈不堪。
裴映月静静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议事厅散后,天已近午。阳光洒落在青石板上,照得人心生暖意。
裴映月走出议事厅,青荷快步跟上。
“小姐,接下来如何打算?”她低声问。
裴映月望着远处的庭院,风拂过她的鬓角,带来几缕桂花香。
“接下来,该轮到赵禹泽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去,身影融入斑驳的日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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