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远站在通灵石碑前，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石面，后颈突然窜起一阵灼烧感。
这是林家一年一度的"通灵石碑试炼"，十五岁以上的族中子弟需在此测试灵根资质。
他望着碑上逐渐亮起的淡青色光纹——和往年一样，三品木灵根的标识，在暮色里显得有些暗淡。
"又卡住了。"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林家这代嫡子，怕真是废了。"
灼烧感突然加剧，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爬动。
林修远攥紧袖口，额角渗出冷汗。
他分明记得昨夜修炼时，丹田处那缕若有若无的热流，此刻正顺着经脉往脖颈涌，在锁骨上方汇聚成一个隐晦的纹路。
"退下吧。"主试的三长老敲了敲玉尺，声音里带着不耐，"下一位，林昭。"
林修远后退半步，石面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碑......碑灵显了？"人群炸开惊呼。
他看见石碑表面的光纹疯狂游走，在半空凝成一只金翅鸟的虚影，转瞬又消散得干干净净。
"怎么回事？"三长老踉跄着扶住石碑，"这是......"
"许是年久失修。"林修远垂着眸，掌心沁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觉到后颈的纹路在发烫，皮肤下的灵力像脱缰的野马，撞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人群的议论声渐远，他强压着喉间翻涌的血气。
从小到大，他总比旁人多几分"意外"——采药时总找得到最深处的灵草，打坐时总比同阶多吸收三成灵气。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运气"或许都来自这突然觉醒的灵纹。
月上中天时，林修远推开母亲院子的木门。
柳婉儿正坐在廊下补着他的旧道袍，烛火映得她眼角细纹分明。
"阿远。"她头也不抬，"试炼时石碑的异象，可是与你有关？"
林修远心口一紧。
母亲曾是隐世修真者的事，族中鲜有人知，但她看自己的眼神，总像能看透骨血里的秘密。
他掀起后颈的衣领，露出那枚淡金色的纹路——形如星图，边缘流转着细碎的光。
柳婉儿的手猛地一颤，银针"叮"地掉在青石板上。
她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惊人："这是......天机灵纹。"
"我年轻时在南荒古遗迹见过残卷。"她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院外的竹林，"传说此纹可窥天地灵气运行之妙，能引万法为己用，但......"她喉结动了动，"当年那遗迹里，所有觉醒灵纹的修士，都被血影楼的人剜了心脏。"
林修远后颈的纹路突然一缩。
他望着母亲从妆匣最底层取出的青玉简，表面缠着暗红色的咒文："这是我用本命精血封印的护命符，除非生死关头，绝不能动。"
窗外竹影突然晃动。
柳婉儿猛地抬头，却只看见一片被夜风吹散的云。
"去睡吧。"她替他理了理衣领，"明日随族里去后山采青，万事小心。"
林修远走后，柳婉儿望着院角那株老梅树，轻声道："出来吧。"
黑影从梅树后现形，是个戴青铜鬼面的男子，腰间悬着七枚淬毒的柳叶刀。
"柳夫人好眼力。"影七的声音像刮过瓦砾的风，"血影楼主说，天机灵纹现世，该有个了断。"
柳婉儿指尖掐出月牙印："我儿才十五岁。"
"十五岁的元婴修士，也该见血了。"影七转身融入夜色，"三日后，后山。"
晨雾未散时，林修远跟着族中子弟往后山去。
他攥着怀里的玉简，后颈的灵纹像被什么牵引着，总往左侧的密竹林里跳。
"小心！"
话音未落，三支淬毒的飞针破空而来。
林修远本能地侧身，左肩还是被擦出一道血痕。
三个灰衣修士从林子里窜出，最前面的络腮胡咧嘴一笑："小崽子，把灵纹交出来，留你全尸。"
筑基期的威压铺天盖地压下来。
林修远退到树后，灵力在经脉里乱撞——他不过练气后期，如何能敌筑基？
络腮胡的拳头带着风声砸来，林修远闭眼等死。
可那股熟悉的热流突然涌遍全身，他看见空气里漂浮的灵气，像被线牵着的银蝶，正往他掌心汇聚。
"结阵！"他脱口而出。
三株百年青竹突然拔地而起，竹枝交错成网，将三名修士困在中间。
络腮胡的刀砍在竹网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这是......灵阵？"右边的灰衣人脸色骤变，"他一个练气期怎么可能......"
林修远额头青筋暴起。
他能清晰"看"到灵气流动的轨迹，像一张发亮的网覆盖十丈范围。
他指尖轻点，竹网突然收紧，络腮胡的刀"当啷"落地。
"走！"为首的修士拽着同伴窜入密林。
林修远瘫坐在地，后颈的灵纹淡得几乎看不见，掌心的玉简却烫得惊人。
"好手段。"
清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修远抬头，看见一个穿月白道袍的男子立在竹梢，腰间挂着刻有"青云"二字的玉牌。
"我是青云宗外门执事赵云舟。"男子跃下，目光扫过他后颈的淡金纹路，"三日后，带这玉牌来青云山脚，我亲自考你。"
他抛来一枚温凉的玉牌，转身消失在晨雾里。
林修远攥着玉牌，听见远处传来细不可闻的低语："天机灵纹，确在林家。"
暮色漫进院子时，林修远摸着怀里的玉牌。
母亲补了一半的道袍搭在廊柱上，针脚细密得像星子。
他望着后颈逐渐浮现的灵纹，突然明白，有些秘密，终究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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