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烛火如豆,林修远背贴着潮湿的石壁,指腹在那枚黑色令牌上反复摩挲。
这东西入手凉得反常,既非金铁亦非玉髓,表面"厉无命"三字刻痕极深,像是用某种利器生生凿进去的。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掠过令牌背面那道细若游丝的纹路——与他体内盘踞的灵纹起始节点,竟分毫不差。
"怎么会?"他低低呢喃,掌心血脉突突跳动。
自三年前母亲临终前将灵纹种入他识海,这是头回在外物上见到同源印记。
试着将一缕灵纹从指尖渗出,轻轻触向那道印记,令牌陡然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在他掌心烙出淡红印记。
光影在密室里扭曲起来。
林修远瞳孔微缩——令牌表面浮起模糊的轮廓,像是某种被封印的阵图,又像...门?
他正要再探,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
林修远反手将令牌塞进衣襟最里层,袖中灵纹如蛇般游走,精准掐灭烛火。
黑暗中他蜷成一团,后背抵着硬邦邦的石床,呼吸刻意放得粗重,像极了熟睡之人。
脚步声在门前顿住。
他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直到那脚步声渐远,才敢缓缓松了口气。
月光从透气孔漏进来,在他额角照出一层薄汗。
"看来这令牌,和灵纹脱不了干系。"他摸了摸心口的令牌,目光沉了沉。
第二日清晨,青云宗外门执事殿的青石板地面泛着冷光,檀香混着旧书卷的气息钻进鼻腔。
林修远站在殿中,看着赵云舟将一份玄色密档"啪"地拍在桌上。
这位外门执事素来板着脸,此刻眉峰压得更低,眼底像淬了冰。
"你昨日在秘境里的表现,已被记录在案。"赵云舟指尖叩了叩密档,"有人要报内门长老,是我压下的。"
林修远垂眸行礼,袖中灵纹微微发烫。
他早该想到,在秘境里为救楚清歌硬接影七三招,展露的灵力强度远超外门弟子寻常水准——这密档里,怕不全是褒奖。
"谢赵执事周全。"他声音恭顺,心里却明镜似的:赵云舟若真存了护他的心,何必单独召见?
"你最近频繁出入藏书阁、灵药园。"赵云舟忽然前倾身子,目光如刀,"可是在找什么?"
林修远早有准备。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残缺的古玉简,表面裂纹蛛网般蔓延:"回执事,晚辈幼时家族遭劫,曾在遗迹里得这半块玉简。
近日想着,或许能在宗门典籍里寻到补全之法。"
赵云舟盯着玉简看了片刻,忽然屈指一弹。
一道青符破空而来,直取林修远胸口。
林修远瞳孔骤缩——那符纸边缘流转着淡蓝光晕,是探测灵力波动的"灵鉴符"!
他喉间泛起腥甜,却强自镇定。
灵纹在识海深处翻涌,顺着经脉游走,精准模拟出练气圆满修士的灵力轨迹。
符纸触到他胸口的瞬间,他故意踉跄两步,后背重重撞在柱上,脸色白得像张纸。
"执事这是?"他扶着柱子喘气,声音里带了丝颤。
赵云舟收回目光,指节敲了敲桌案:"若真如你所说,便安分些。"他顿了顿,"否则...宗门规矩,你比谁都清楚。"
林修远垂首应是,退出殿门时,袖中灵纹悄然运转——那道灵鉴符的探测,早被灵纹化解于无形。
他望着执事殿飞檐上的铜铃被风卷起,嘴角扯出极淡的冷笑。
当夜,林修远缩在执法堂后巷的阴影里。
一更梆子刚响过,巡逻弟子换岗的脚步声渐近又远。
他贴着墙根溜到侧窗下,灵纹在指尖凝成细针,轻轻挑开窗闩。
档案库里霉味呛鼻,月光从雕花窗棂漏下,在满架卷宗上投下斑驳光影。
林修远闭了闭眼,灵纹如蛛网般扩散——他要找的,是那缕若有若无的血影楼气息。
"在这儿。"他顺着灵纹牵引,从最里层木架抽出一卷羊皮卷轴。
展开的瞬间,血腥气扑面而来,卷首赫然盖着血影楼的血色印记。
他迅速取出怀中的拓印符,灵力注入的刹那,卷轴内容便被复制到符纸上。
当看到"厉无命"三字时,他呼吸一滞——信中竟提到某位青云宗长老与厉无命往来,更写着"天机灵纹为开启天机阁之钥",约在灵墟大会接头。
"天机阁..."林修远指尖发颤。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灵纹是逆命之钥",原来竟和这传说中的秘境有关?
"啪。"
窗外传来细不可闻的响动。
林修远猛地抬头,正撞进一双阴鸷的眼睛——影七不知何时立在窗外,月光照在他脸上,左颊那道刀疤像条狰狞的蜈蚣。
他手中匕首泛着幽蓝寒光,显然淬了毒。
林修远心跳如擂鼓,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后退半步,故意让灵纹在体表闪过一道微光,又迅速收敛,做出"灵力失控"的模样。
影七果然顿住脚步,眯眼盯着他:"原来你这小崽子,灵纹是个麻烦货。"他舔了舔嘴唇,"正好,省得我费事。"
林修远趁他分神,灵纹在脚下勾勒出微型隔音结界,又在左侧地面布下紊乱的灵气痕迹。
他压低身子,贴着右侧墙根往门口挪。
"想跑?"影七察觉不对,匕首破空而来。
林修远侧身避开,那匕首"噗"地扎进门框,离他后心不过三寸。
他不敢多留,推开窗翻了出去,故意往左侧的假山上跑——那里有他布下的误导痕迹。
影七的脚步声紧追不舍。
林修远绕着假山转了两圈,确定对方追错方向后,才顺着墙根溜回自己的密室。
密室里烛火重燃,林修远取出母亲留下的玉简,将拓印符按在上面。
玉简泛起幽绿微光,表面裂纹处渗出金砂般的光点,一行古老文字缓缓浮现:"天机者,逆命之钥也...阁启之时,群雄逐鹿。"
他望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月光照在他紧攥的令牌上,"厉无命"三字泛着冷光。
灵纹在识海深处翻涌,像在回应什么。
"看来,灵墟大会,该去一趟了。"他低声自语,将玉简和令牌收进最隐秘的暗格里。
密室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他眼底寒光流转——这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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